指腹還殘留著一點滑膩的藥膏。
容諫雪摩挲過指腹,拿著帕子不動聲色地擦拭指尖,聲音冷淡:“跪了多久?”
江晦稟報道:“回公子,應當是有六個多時辰了。”
“讓他在容府外再跪兩個時辰。”
江晦領命:“是。”
裴驚絮微微挑眉,眼中閃過幾分意外:她記得前世,容諫雪似乎沒讓容玄舟在容府門外跪著啊。
她凝眸思索,容諫雪看她一眼,微微擰眉:“心疼了?”
“啊……”裴驚絮反應過來,稍稍扯扯嘴角,“夫兄做什么都是為了夫君好,阿絮明白的。”
手帕包裹著半截骨節,男人緩緩起身:“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裴驚絮起身,見男人轉身欲走,她急忙叫住:“夫兄!”
容諫雪視線移到她身上,無波無瀾。
“明日阿絮想隨夫兄一同去燃燈寺還愿。”
容諫雪神情淡漠:“隨你。”
說完,容諫雪轉身離開。
裴驚絮輕笑一聲,離開了東院。
據說今日朝堂之上,容玄舟跪在金鑾殿外,向官家告罪,聲稱不該欺瞞君主,劍走偏鋒。
官家大喜,朗笑一聲,聲稱赦免容玄舟的“欺君之罪”。
可即便如此,容玄舟仍是在金鑾殿外跪了整整六個時辰,只待日薄西山,官家讓貼身內侍親自攙扶著他起身,才算作罷。
而此時,容玄舟又跪在了容府門外,讓京城百姓都明白了今日事情緣由。
人人都稱玄舟將軍忠肝義膽,赤膽忠心,也夸贊當朝圣上寬厚仁德,賢明敦親。
雙方都贏了美名,官家也放過了容玄舟假死欺君一事。
兩個時辰結束后,容諫雪才命家丁將容玄舟攙回了容府內。
容玄舟回到西院時,雙腿酸軟青紫,饒是訓練有素的武將,跪了整整一天,也有些力不從心。
他從宮中回來,聽了糯糯和阿軒的話,原本是要找裴驚絮要個說法的!
只是沒想到大哥又讓他在府門外跪了兩個時辰!
此時的容玄舟雙腿軟麻無力,他坐在庭院的石凳之上,神情冷沉。
“玄舟叔叔你沒事吧……是不是很疼呀……”
糯糯眼圈紅紅的,小心翼翼地走到容玄舟身邊,輕輕吹著男人青紫的膝蓋:“糯糯給玄舟叔叔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容玄舟的眉眼這才溫和幾分。
他伸手揉了揉糯糯的小腦袋,語氣輕柔:“叔叔沒事,糯糯不用擔心。”
糯糯嘟囔著:“諫雪叔叔為什么要讓你跪這么久呀,諫雪叔叔是壞人……”
容玄舟聞正色道:“不是的糯糯,諫雪叔叔不是壞人,他是在保護我們。”
“糯糯,不可胡說。”
白疏桐適時出現在容玄舟面前,她手上端著藥膏與布條,垂眸輕聲:“玄舟哥哥,我幫你涂一點藥膏吧。”
容玄舟點了點頭:“有勞你了。”
白疏桐笑笑,半跪在容玄舟面前,將那些藥膏藥瓶依次擺好,開始給容玄舟處理傷勢。
清涼的指腹觸碰到他的一瞬間,容玄舟身體瞬間繃緊,抿唇不語。
“玄舟哥哥你忍著些,可能會有些疼。”
容玄舟低低地應了一聲,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