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羸弱嬌小的身軀輕輕顫抖著。
未穿鞋襪,光潔白皙的腳踩在冷涼的地板上,被她身上清透的衣袍遮掩得隱約。
容諫雪沒說話。
右手持傘,左手負在背后,一襲水墨色長袍,那柄油紙傘將他的情緒遮了個干凈。
雨聲淅瀝,卻好似悉數避開他,滴雨未沾。
裴驚絮微微咬唇,她的眼眶中分明積蓄了淚水,眼尾猩紅,卻仍是強壯鎮定地開口:“雨夜濕冷,夫兄若無其他事,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容諫雪身姿高大,長風灌起他寬大的衣袍,撐著傘柄,他稍稍動了動身形。
與此同時一瞬間,身后又一驚雷炸響!
女人幾乎是下意識的,慌不擇路地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袖!
她低下頭去,聲音怯懦又顫抖:“夫兄,別走……”
“阿絮害怕……”
——那不公平。
容諫雪微微擰眉,看著面前低下頭去的女人。
她聲音顫抖著,嬌小的身軀也在顫抖著,好像下一秒就會被那可怖的雷聲吞噬一般。
但這不公平。
對容諫雪而。
他眉頭擰緊,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冷色的雨夜之中,她羸弱的力氣牽動著他的衣袖,好似泰山之重。
她說,夫兄,別走。
視線從她的發頂緩緩下移,順著手臂,落在了她抓著他衣袍的那只手的手腕上。
她戴著那條損毀的手鏈。
容諫雪瞇了瞇眼,嗓音冷肅低沉:“究竟是要我走,還是留下來。”
女人低著頭,啜泣聲融進雨夜之中,他卻分辨得格外清楚。
“裴驚絮,眼淚沒用,”容諫雪聲音平靜淡漠,“說,要我走還是留下?”
女人不說話,但那只牽著他衣袖的手扯了扯,是無聲的挽留。
容諫雪微揚下巴,眼中似是進了冷雨,冰冷而洶涌。
他仍是站在門口玄關處,并沒有進來的動作。
裴驚絮低垂著頭,眼珠轉了轉,轉而又想去牽他負在背后的手。
但并未如愿。
容諫雪稍稍側身,躲過了她伸過來的細手。
光潔蒼白的便撲了個空,懸停在了半空中。
她有些慌亂地抬眸,去看男人的神情。
沉色的眸稍稍瞇起,容諫雪佯裝不懂,語氣冷冽淡漠:“怎么?”
裴驚絮輕咬櫻唇,眼尾猩紅一片:“夫兄,想牽手……”
容諫雪垂眸,眸光掃過她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
終于,負在身后的那只手緩緩伸出,他拉住裴驚絮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往他的懷中扯了扯。
“叮當——”一聲。
手腕上多了幾分重量。
裴驚絮愣了愣,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只見那原本只有一條破損翡翠手鏈的手腕上,赫然多了一只碧綠色的玉鐲。
裴驚絮瞳孔稍稍放大,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那只玉鐲的成色極好,與原本的那條手鏈相比,簡直是云泥之別。
饒是裴驚絮見多了成色不錯的翡翠玉鐲,也不得不承認,容諫雪給她的這只,實在少見。
“夫兄,這是……”
裴驚絮眼中帶著幾分茫然,好像并不明白。
容諫雪冷聲:“隨便買的,算是摔壞你手鏈的賠償。”
裴驚絮愣了愣,眸光輕晃,語氣細軟:“我若是不收下這只鐲子,夫兄今晚還會陪我嗎……”
容諫雪淡聲:“不會。”
裴驚絮輕咬櫻唇,低下頭去:“那……謝謝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