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驚絮淋了雨,回到西院時,叫紅藥給她準備熱水澡。
她身上倒是沒什么可疑的痕跡。
——畢竟也只是手而已。
泡在溫熱的木桶中,裴驚絮愜意地閉上眼睛,嘴角勾起幾分真摯的笑容。
算是險勝。
她去找容諫雪之前,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借著“牽手”的機會,判斷她的脈搏。
謊被戳破,只能用更多的謊去圓。
只不過,完全的謊很容易就會被揭穿,所以裴驚絮對容諫雪所說的那些“往事”,倒也不全是假的。
她及笄那年確實被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灌醉了,他也確實想要對她欲行不軌。
只不過途中裴驚絮清醒過來,拿起一旁的菜刀,一把砍下了他的小指與無名指。
他也確實用名節一事來要挾她,讓她封口,將此事爛在肚子里。
但裴驚絮并不在意什么清白名聲,她之所以答應了那個男人的要求,只是擔心他會對爹爹娘親不利。
那件事也并未成為她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錯的人不是她,她不需要活在陰暗與擔驚受怕中。
只不過這些,裴驚絮是有選擇地跟容諫雪交代的就是了。
一個謊如何才能最難被拆穿呢?
當十句話中,只有一句假話時,最不容易揭穿。
裴驚絮用這件往事,堪堪贏下了容諫雪的憐憫與愧疚。
至于他相不相信……
哪怕他當真去查了早年花想容的賬目,也能跟她所說的對上,所以,裴驚絮不擔心他調查下去。
——她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哪怕在這種時候,她以為他們二人關系已然算是親密,他竟能那般理智淡漠地按著她的脈搏,對她說出“撒謊”二字。
容諫雪這個人,實在可怕。
跟這樣一個男人耍心思,無異于刀口舔血,裴驚絮每一步都必須走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所以這一次,裴驚絮絕不能這么輕易地“原諒”容諫雪了。
他能一次兩次察覺到錯處,甚至不懼與她關系破裂,也要提出自已的懷疑。
這樣的性格對于裴驚絮而,實在難辦。
所以不論如何,這一次裴驚絮必須要治一治他的“多疑”了。
而且……
想到這里,裴驚絮勾唇,輕笑出聲。
今夜之后,依照他的性子,估計又要整理好久的思緒了。
這一次,裴驚絮不打算去打擾他。
--
雨下了整整一夜。
長安城都被一片雨霧籠罩其中。
裴驚絮難得睡了個懶覺,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門外,紅藥早早地在外頭候著了:“姑娘,您醒了嗎?”
敲門聲傳來,裴驚絮“嗯”了一聲,睡眼惺忪:“進來吧。”
紅藥這才推門而入,拿了水盆和手巾,侍奉裴驚絮洗漱更衣。
“哦對了姑娘,今日一早,江侍衛來過了。”
裴驚絮看著銅鏡,有些驚訝地挑眉:“江晦來過?”
“是,來過好幾次了,”紅藥一邊幫裴驚絮梳頭,一邊稟報道,“說是長公子著了風寒,想讓您過去看看。”
“姑娘,咱們要去嗎?”
裴驚絮嘴角勾起笑意,她輕揚眉骨,語氣嬌軟:“生病了便去找大夫,找我能省什么事。”
紅藥抿唇笑笑:“懂了姑娘,那奴婢一會兒去回了江侍衛。”
裴驚絮心情不錯:“有人來就說我也著了風寒,不便見客。”
紅藥點頭:“姑娘今日有什么安排?”
裴驚絮瞇了瞇眼,眸中劃過一抹精明。
“去城外,繼續施粥。”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