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宅。
容諫雪正與容柏茂交談。
他離開容府一個多月,容府似乎發生了不少事情。
“你母親說,裴氏服喪期間,去參加了丞相府的生辰宴?”
容柏茂抿了口茶,語氣冷沉。
容諫雪聲音平靜,不起波瀾:“是沈氏誆騙她在先,事后丞相也已懲罰了沈氏。”
“沈小姐作為丞相千金,還因陷害裴氏,登門致歉了?”
“是,做錯事便該認罰,何況,陷害玄舟正妻,本也不是小事。”
“那看賬一事呢?”容柏茂聲音更冷,“你因你母親與裴氏的賭約,竟教起裴氏看賬來了?”
容諫雪眼簾原本是垂著的,聽到容柏茂一聲高過一聲的問話,才緩緩抬起眼睫。
視線淡淡地落在了他身上:“父親說這么多,是來質問我的?”
被自已兒子的氣質唬了唬,容柏茂聲音不覺放緩了些:“為父只是要提醒你,別忘了誰與你才是一家人。”
容諫雪便又看向了手邊的茶盞,目光冷冽得如同寒山之上,終年不化的積雪。
“裴氏既嫁進容府,便是容府的人,”即便是面對自已的生父,容諫雪也不卑不亢,“母親用了手段逼裴氏簽下字據,意圖侵占裴氏嫁妝,這事若是傳揚出去,丟的可不只是父親的臉。”
茶盞中的茶葉沉浮,容諫雪摩挲著袖間指腹,便不太想再坐下去了。
“父親既說家風嚴明,便合該不應只對裴氏一人嚴明才是,”容諫雪聲音冷淡,“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母親既不肯廢除字據,我教她看賬,也并無不妥。”
“你——”
容柏茂一拍桌案,眼珠子瞪圓了看著容諫雪。
容諫雪并未理會,起身后朝著容柏茂微微欠身:“父親既無他事,我便先告辭了。”
說完,容諫雪便離開了正宅。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容柏茂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抹情緒。
他起身,往容氏的臥房走去。
推開房門,容柏茂屏退了下人婆子,又將門闔上,這才來到坐在了臥房的太師椅上。
見容柏茂回來了,容氏急忙上前詢問:“老爺,舟兒他——”
“噓——”
容柏茂示意容氏噤聲。
容氏反應過來,將聲音壓得更低:“舟兒他可來了消息?”
容柏茂點點頭,從袖間取出一封信函,推到了容氏面前:“這是舟兒托人交給我們的。”
容氏急忙打開信件查看,看到信封上的內容,不禁捂嘴哭出聲來。
“太好了太好了,舟兒沒死!舟兒活得好好的!”
雖說容氏早前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但如今看到自已兒子的親筆信,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容柏茂又瞪了她一眼,低聲道:“玄舟假死是為了讓敵軍放松警惕,趁機發起反攻,所以此事不可外泄出去,知道了嗎?”
容氏點點頭:“妾身明白。”
想了想,容氏又道:“那諫雪……”
容柏茂瞇了瞇眼睛,想起剛剛與他的對峙。
——其實容柏茂現在,也有些忌憚他這個大兒子了。
剛直不阿,毫不偏私,就連生身父母也是一視同仁。
“這件事也先不要告訴諫雪,他那性子,我怕會節外生枝。”
容氏跟著點了點頭,她轉而轉了轉眼珠,又道:“老爺見過裴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