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月聽著三叔這番圓場的話,面上浮起淺淡的笑意,心中卻如明鏡一般。
大伯是想空手套白狼,既想賺個為侄女操辦嫁妝的好名聲,又舍不得真金白銀,甚至還想從她置辦嫁妝的銀子里得些好處。
而三叔,則更精明些,懂得順勢而為,既不得罪大哥,又將主動權交還給她,還賣了堂嫂孫氏一個人情。
“三叔說得是。”江泠月輕輕頷首,目光轉向孫氏,“堂嫂費心了,這份單子極好,許多細節我確實未曾想到。既然如此,少不得要勞煩堂嫂幫我參詳操持。”
她這話說得漂亮,既全了孫氏的臉面,感謝了她的用心,又明確拒絕了江銘善想經手銀錢的意圖,將財政大權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只讓孫氏負責采買操辦。
孫氏聞,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泠月妹妹放心,我定會盡心盡力,務必讓你風風光光地出嫁。”
她暗暗松了口氣,只要不讓她公婆插手銀錢,這事兒就好辦得多。
江泠月看著不像是薄情寡義的,只要她用心幫她,慢慢的轉圜,關系便會越來越親厚了。
江銘善臉色有些不好看,哼了一聲,還想說什么,卻被身邊的江大太太悄悄扯了扯衣袖。
江大太太現在是真怕了江泠月,連忙擠出笑容道:“是啊是啊,你大堂嫂是個能干的,泠月你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跟你堂嫂說,咱們都是一家人。”
又閑話幾句,江銘善夫婦自覺無趣,率先起身告辭。江繼善夫婦和孫氏又多坐了片刻,孫氏又與江泠月細說了幾句嫁妝采買的安排,這才一同離去。
送走江家人,江泠月臉上的笑容淡去,她有點意外,江尚書府那邊竟然沒做小動作。
她現在沒太多精力放在江家人身上,當務之急是順利出嫁,以及嫁過去后盡快在定國公府站穩腳跟,如此她才能做她想做的事情。
孫氏果然是個能干的,在她用心操持下,嫁妝一樣樣置辦起來,小院子里擺的滿滿當當的箱籠。雖比不得京中頂尖世家女的豪奢,但也算得上豐厚體面。
這期間,京城關于天工閣那日的流也悄然傳開,有人討好秦氏便將這事的說給她聽。
順便試探下秦氏,看她對這個出身低微的兒媳婦是什么態度。
“哼,算她還有點本事,沒傻乎乎地任人拿捏。”秦氏轉頭對方媽媽吐槽,“她那些嫁妝,果真如傳所說,頗為豐厚?”
方媽媽忙道:“回夫人,老奴派人去打探了,江姑娘那位堂嫂孫氏確實很上心,采買的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加上江姑娘自己似乎也添置了不少,林林總總加起來,估摸著至少得這個數。”
她悄悄比了個手勢。
秦氏一看,眼睛頓時亮了:“果真?看不出,一個民女,倒真有幾分家底。”
她心情瞬間大好,仿佛已經看到大房那些人看到嫁妝時難看的臉色。
與此同時,定國公府外書房。
謝長離處理完公務,正聽著秦照夜回話。
“……天工閣之事大致如此,云姑娘語失當,江姑娘應對得體,并未吃虧。后續流也控制住了,并未對江姑娘清譽造成損害。”
謝長離面無表情地聽著,指節輕輕敲著桌面:“寧安伯府……云綰秋?”他語氣平淡,卻無端讓秦照夜感到一絲寒意。
“是。”
“知道了。”謝長離淡淡應了一聲,并未多,轉而問道,“嫁妝籌備得如何?”
秦照夜愣了一下,沒想到主子會問這個,忙回道:“據說是江家那位大堂嫂孫氏在幫忙操辦,江姑娘自己出銀錢,置辦得頗為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