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離下朝回府,聽聞江泠月已然離開的消息時,正站在書房窗前,指尖拂過那盆長勢喜人的蘭草。
孟春和季夏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回話,將江泠月去意堅決、以及那番看似客氣實則疏離的話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
謝長離面上并無太多波瀾,只淡淡“嗯”了一聲,揮手讓她們退下。
書房內恢復寂,他負手而立,望著窗外庭院深深,眸底似有暗流涌動,最終卻歸于一片沉沉的墨色。
她既執意要走,強留無益。
能從江尚書手里毫發無損的出來,果然是個性子倔強,又有自己主意的人。
且因為自己母親的態度,即便是帶著傷,也不愿意留下,謝長離眉頭緊緊蹙起。
過剛易折,并非好事。
尚書府。
江大夫人自從得知五皇子趙宣竟深夜去糾纏被逐出府的江泠月,氣得當場摔了一套最喜歡的官窯茶具。
“禍水!真是個禍水!”她胸口劇烈起伏,臉色鐵青,“自己名聲掃地被趕出來,竟還敢勾著五殿下!她是存心要讓我女兒難堪,讓整個尚書府蒙羞嗎?”
她心疼自己那嫁入皇子府卻獨守空房,甚至被變相“養病”的女兒,對五皇子自然是怨的,可那份怨懟里又摻雜著心虛和畏懼。
畢竟,是自己女兒在新婚夜做了那般出格之事,至今未曾圓房,說到底理虧,她不敢,也不能對五皇子如何。
于是,所有的怒火和憋屈,便理所當然地傾瀉到了毫無根基、孤身一人的江泠月身上。
她立刻派人請來了高氏,江泠月的大伯母。
“……不是我心狠,實在是不能再由著那丫頭胡鬧下去了!”江大夫人輕嘆一聲,滿面憂心,“她這般不知檢點,招惹得五殿下頻頻關注,若是傳到孫指揮使的耳中,只怕他對誠哥兒也心生不滿。
當初誠哥兒這門親事能成,孫指揮使是看在尚書的面子上點的頭,你也不想好好地兒媳婦插翅膀飛了吧?”
高氏對兒子的婚事是很滿意的,兒媳出身高,他們家是高攀,當初為了這門親事,她與丈夫求了尚書府,江尚書表了態,孫指揮使才點頭把女兒許給自家。
這門親事,一直是高氏最值得炫耀的事情,因著這個兒媳婦,她出門都覺得面上有光。
她看著江大太太,不敢露出絲毫不滿。
她上次去江泠月那里撞上蘊怡郡主的人,后來特意跟丈夫還有老三家的打聽過,才知道江泠月為何從尚書府出來。
這個小丫頭片子,小小年紀就能從江尚書夫妻手里全身而退,是她能輕易招惹的嗎?
她正想著尋個借口推辭,就聽著江大夫人說道:“你趕緊想個法子,給她找個婆家,遠遠地嫁出去,最好是離了京城,一了百了,絕了五殿下的念頭!越快越好!”
高氏正要開口婉拒,就聽著江大夫人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只要你辦成此事,弘哥兒想盡國子監讀書的事情也不是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