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離冷冽的聲音如同冰棱墜地,不帶絲毫轉圜余地。
趙宣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死死盯著被謝長離牢牢護在身后的江泠月,看著她那雙泛紅、依賴地仰視著謝長離的眼睛,一股被徹底無視、被當眾打臉的狂怒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
曾幾何時,這雙眼里只映著他的影子,哪怕帶著恨!如今,卻只剩下對另一個男人的全然信任?
“不行?”趙宣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冒犯的暴戾,“謝長離!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本殿下要處置一個賤民,還輪不到你天策衛來指手畫腳!”他試圖用皇權壓人,字字如刀,直刺謝長離的底線。
“處置?賤民?”謝長離眉峰微動,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如同淬了寒冰的深淵,冷冷地迎上趙宣幾乎要噴火的視線,“敢問殿下,江姑娘所犯何罪?是觸犯了國法哪一條,還是冒犯了皇家哪一規?值得殿下親臨這小小布莊,以皇子之尊威逼恐嚇一個小小的女子?還有,她不是賤民,她有戶籍,是受本朝律法庇護的良民。”
他的質問如同重錘,砸在趙宣的痛腳上。趙宣一時語塞,他那些關于“重生”“拒嫁”“繡圖”的指控,根本見不得光,更無法宣之于口!
謝長離并未給他喘息的機會,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后堂:“若論罪,殿下今日擅闖民宅,驚嚇良民,擾亂商事,強驅無辜……這些,倒是在天策衛的監察之列!”他微微一頓,目光如刀鋒般刮過趙宣鐵青的臉,“還是說,殿下以為,皇子身份,便可凌駕于國法綱紀之上?”
“你……!”趙宣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謝長離的手都在顫。他重生以來順風順水,何曾受過這等當面頂撞與威脅?尤其還是在他認定重生的江泠月面前!
他雖是皇子,但是在父皇心中,對謝長離的信任比他這個兒子還高!
即便是暴怒,趙宣也分的出輕重!
“謝長離!你休要血口噴人!本殿下只是……只是詢問她一些私事!”趙宣強壓怒火,他今日太沖動了,他太想見江泠月,想要確定她重生一事。
“私事?”謝長離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嘲諷弧度,目光掃過江泠月依舊慘白驚惶的臉,“據微臣所知,殿下與江姑娘素不相識,毫無交集,不知何來私事?”
他向前半步,玄色的身影帶來的壓迫感如同實質的山岳,徹底將趙宣的氣勢壓了下去。
趙宣如遭雷擊,瞳孔驟然收縮!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謝長離!
謝長離這樣的瘋子,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看看謝長離,又看看江泠月。
只見江泠月雙眼生輝望著謝長離,那雙眼睛充滿了依賴跟信任,趙宣只覺得雙眼刺痛,怒火翻滾。
“你的事?”趙宣咬著牙根,“謝長離,你這樣說,定國公知道嗎?”
“殿下,這事跟定國公有什么關系?”謝長離冷冷打斷他,“臣奉圣命執掌天策衛,稽查不法,護衛京畿。江泠月既在臣庇護之下,其安危便與臣職責相關。今日之事,臣會如實稟明圣上。殿下若再無其他‘私事’,請便。”
他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姿態恭敬,卻帶著不容抗拒的逐客意味。那冰冷的眼神,無聲地宣告著:再糾纏下去,后果自負。
好,很好!
趙宣胸膛劇烈起伏,死死攥緊的拳頭骨節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旋即他拔出佩劍,劍鋒直指謝長離,“讓開!”
謝長離面無懼色,淡淡的說道:“殿下,你失儀了。”
趙宣怒火上頭,謝長離敢這么囂張,還不是仗著父皇對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