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江家毫無關聯,怎么也輪不著她去探望。
蕭南淮面色如常,只是笑容里多了幾分苦澀。
“阿鳶小時候去伯爵府,恰巧碰上外祖母發病,提著凳子追著她攆,自那之后,她就再也不肯去了。至于大哥……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大哥和外祖他們關系不太好。”
兩人落座,陸未吟好奇問道:“為何關系不太好?”
蕭南淮微微抿唇,沉默著垂下頭,片刻后抬起來,坦蕩又坦誠的回答,“可能因為當初大哥傷了腿,久治不愈,外祖父曾提議讓父親請封我為世子吧。”
采柔奉上熱茶,陸未吟端起來淺啜一口,“還有這樣的事兒呢。”
永昌侯府世子至今未定,按理,這世子非蕭東霆莫屬,他不僅居嫡長,而且年輕有為。
老太君也曾說過,永昌侯原打算等蕭東霆成家立室后便進宮為他請封世子,可就在他和衛時月談婚論嫁時,蕭東霆遇刺斷腿,此事便擱置了。
在這件事上,蕭南淮確實處境微妙。
可若真要搶世子之位,在蕭東霆壞腿那段時間,蕭南淮就應該費盡心機爭取,而不是老老實實待在御林軍,連家都難得回一次,所以此時聽他自己提及,陸未吟也只當是自嘲。
“你方便陪我去一趟嗎?我若自己去,外祖父他們必定要留我,我只想探望一下外祖母,并不想待太久。”見陸未吟不說話,蕭南淮又問了一遍。
下之意,只是借她脫身而已。
陸未吟眸光微動,站起身,語氣如常道:“閑著也是閑著,那就陪二哥去一趟吧。現在嗎?”
聽到她答應,蕭南淮愣了一瞬,極快的收攏眉心,又馬上舒展,提起嘴角笑道:“明日下午吧,通常下午的時候外祖母的狀況會好一些,我到時候來叫你。”
陸未吟應好。
事情談妥,蕭南淮告辭離開,剛走下檐階,忽聽得陸未吟叫“二哥”。
蕭南淮疑惑回頭,“還有事?”
陸未吟快步跟上去,“二哥,謝謝你。”
“嗯?”蕭南淮有些懵,“謝我什么?”
明亮的光線下,陸未吟眉眼舒展,眸光清亮毫無遮掩。
“謝謝二哥真誠待我。我至今記得,初來侯府不久,二哥獵到一頭鹿,分友人一半,其余送回侯府,盡管所剩不多,二哥還是特意交代人給我送去一份。”
蕭南淮愣住,甚至有些無措,“不過是一點鹿肉,你不必……”
“鹿肉雖尋常,此份情誼卻難得,阿吟永記于心。”
陸未吟將他送到院門口才折身回去。
蕭南淮突然想回頭看看,但是忍住了。
袖間的手攥得極緊,再松開,于掌心留下一片月牙印。
陽光亮得晃眼,抬頭直視,眼眶很快開始發熱,像是有東西想往外涌。
可事實上什么都沒有。
自嘲似的笑笑,蕭南淮回到乘風軒,關上門,坐進窗邊的松木搖椅慢慢搖著。
搖椅還是沒加軟墊,硬梆梆的硌著肉。
挺好,太舒服容易讓人沉淪,反而是不舒服才能讓人保持清醒。
窗外陽光仍舊明亮,絲絲縷縷,努力又無力的探入檐廊,卻怎么都無法探進那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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