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中心廣場,曾經是神圣與威嚴的象征,此刻卻成了普特蒂王朝舊時代的一面照妖鏡。
不久前還燃著沖天烈焰的火刑架,已經被拆除,只留下幾片焦黑的印記,仿佛是安塞姆瘋狂的絕筆。
空氣中,血腥味與煙火氣尚未完全散盡,混雜著一種新生的、躁動不安的氣息。
數百名普特蒂貴族,被虎衛營的士兵們“請”到了廣場中央。
他們中,有的是腦滿腸肥的宮廷大臣,有的是世代承襲爵位的領主,還有的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
這些人,往日里出則前呼后擁,入則錦衣玉食,連腳下的地毯都要用最柔軟的羔羊毛鋪就。
而今天,他們卻像一群待宰的肥鵝,被粗魯的士兵推搡著,擠在一起,華麗的絲綢外袍上沾滿了灰塵,精心打理的發型也亂作一團。
他們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色厲內荏,試圖用祖輩的榮光來維持可笑的尊嚴;有的面如死灰,渾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還有的則眼珠亂轉,盤算著如何才能在這場驚天變故中保全自己。
岳勝扛著他那柄標志性的板斧,像一尊鐵塔般站在貴族們面前,咧著大嘴,笑得像個剛從地主家分到田地的憨厚農夫,只是那笑容里,帶著一絲讓貴族們不寒而栗的煞氣。
“都給老子站直溜了!”
他用半生不熟的普特蒂語吼道,那蹩腳的發音配上他兇神惡煞的表情,反而更具威懾力。
“今天,咱們陛下心善,不殺你們,請你們來憶苦思甜!”
“憶苦思甜?”
一個上了年紀、下巴留著一撮山羊胡的老公爵,仗著自己資格老,往前一步,用尚算鎮定的語氣說道:
“這位將軍,我們是普特蒂的貴族,不是你們大夏的囚犯。我們要求與你們的皇帝陛下對話,商談一個符合我們身份的條件。”
“身份?”
岳勝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他走到老公爵面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那老公爵華貴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漬,直把對方氣得胡子亂顫。
“你他娘的跟老子談身份?你問問他們,答不答應!”
岳勝猛地一指廣場的另一側。
貴族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數千名圣城的平民,在士兵的維持下,遠遠地站著。
他們的眼神,像是一把把淬了火的刀子,充滿了刻骨的仇恨、長久的壓抑和一絲不敢置信的期待。
這些人里,有被奪走土地的農民,有被強征賦稅的工匠,有家人被貴族護衛無辜打死的市民。
他們,才是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也是這座城市苦難最深重的承受者。
林風就在這時,緩步走上了臨時搭建的高臺。他沒有穿那身象征至高皇權的玄色龍袍,而是換上了一身尋常的大夏武官勁裝,顯得干練而又充滿壓迫感。
卡蓮娜和里卡多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里卡多今天也換上了一身大夏風格的甲胄,他看著下方那些曾經與他平起平坐,甚至需要仰望他的貴族們,眼神復雜,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后的堅定。
他知道,他選對了路。林風的目光掃過全場,無論是瑟瑟發抖的貴族,還是滿懷希望的平民,所有人在他的注視下,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
“朕今天把你們都叫來,只為了一件事,那就是算賬。”
林風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廣場的每一個角落。
“你們當中,有些人可能覺得很委屈,覺得我一個外來者,憑什么剝奪你們與生俱來的權力和財富。”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