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一愣,掰著指頭開始算。
“回陛下,從謝家、劉家他們手里抄來的海船,大大小小加起來,得有三百多艘。
都是些跑商路的貨船,船堅炮不利,頂多在船舷上架幾張床弩嚇唬人。
至于越州原先的水師營,那就更慘了,都是些內河用的小舢板,連出海口都費勁,常年被那些士族克扣軍餉,船都快爛光了。”
林風手指輕輕敲擊著輿圖上的海岸線,那是一條漫長而曲-->>折的線條,連接著無數的港灣與島嶼。
“太少了,也太弱了。”
他輕聲說道,像是在自自語,又像是在對眾人宣告。
“傳旨,召原越州水師指揮使,關洱和,前來覲見。”
半個時辰后,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精悍的中年將領,走進了書房。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服,臉上帶著常年被海風吹拂的滄桑,眼神卻如鷹隼般銳利。
此人便是關洱和,一個在水師營里待了二十年,卻因不是士族出身,始終被壓制在指揮使位置上不得升遷的老海軍。
“末將關洱和,參見陛下!”他單膝跪地,聲音洪亮。
“起來吧。”林風打量著他,“關將軍,你在越州水師待了多久?”
“回陛下,整整二十一年。”關洱和的回答不卑不亢。
“那你對這片海,應該很熟了。”林風指著輿圖,“你跟朕說說,從越州出海,往南,能到哪里?往東,又能看到什么?海上的情況,又是如何?”
關洱和一怔,他沒想到這位剛剛平定南境的皇帝,關心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這個。
以往的南境之主,只關心土地和稅收,大海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商船撈錢的工具和海寇肆虐的險地。
他壓下心中的驚異,走上前去,目光落在輿圖上,那雙銳利的眼睛里,仿佛映出了萬頃碧波。
“回陛下,從越州出發,沿著海岸線南下,可至雷州、瓊州,再往南,便是被稱為‘南洋’的無盡之海,那里島嶼林立,物產豐饒,更有無數從未見過的番邦異國。
若向東行,穿過一片名為‘黑水溝’的兇險海域,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洋,傳說,大洋的盡頭,還有著我們不知道的大陸。”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
“只是,這片海上,并不太平。
除了變幻莫測的風浪,更有數不清的海寇。
其中勢力最大的一股,盤踞在雷州外的黑鯊島,匪首人稱‘黑鯊王’,此人兇殘無比,手下有戰船近百艘,橫行南境沿海,劫掠商旅,屠戮漁村,無人能制。
甚至……甚至暗中與之前的幾大士族,都有勾結。”
林風靜靜地聽著,眼中光芒愈盛。
南洋,番邦,黑鯊王……一個個陌生的詞匯,在他心中勾勒出了一幅波瀾壯闊卻又危機四伏的畫卷。
他轉過身,看著眾人,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雷。
“自今日起,以原越州水師為基礎,并入抄沒的士族船隊,于越州,組建大夏第一支遠洋水師。”
“朕,要這支水師,能縱橫四海,犁庭掃穴,為大夏開疆拓土,護我萬千海民!”
“朕要讓大夏的龍旗,插遍這蔚藍之海的每一個角落!”
滿室皆驚!
張敬之和李源等人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撼。
他們以為陛下只是想整頓一下水師,清剿海寇,卻沒想到,這位皇帝的雄心,竟是整個大海!
王坤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他下意識地想說“陛下,這得花多少錢啊”,但話到嘴邊,看著林風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只有關洱和,這個被壓抑了二十年的老海軍,在聽到這番話后,整個身體都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起來。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畢生的夢想,正在眼前展開。
“陛下!”他猛地再次單膝跪地,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嘶啞,“末將,愿為陛下效死!為大夏水師,肝腦涂地!”
林風滿意地點點頭,將他扶起。
“好!朕,就封你為這支新水師的副提督,總領造船、練兵事宜。”
“那……提督是?”關洱和下意識地問道。
林風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提督,朕親自來當。”
他頓了頓,環視眾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支水師,朕賜其名號——北洋艦隊!”
北洋?
眾人又是一愣。此地明明是南境,為何要叫“北洋”?
林風沒有解釋。他的心中,有著更宏大的藍圖。北,是他來的方向,是他龍興之地。這支艦隊,將承載著他從北到南一統天下的意志,駛向更遙遠的未來。
更重要的是,她帶著林風對前世歷史中這支艦隊的崇敬和紀念。
“傳朕旨意!”林風的聲音在書房中回蕩。
“昭告南境,凡能工巧匠,善造船者,善航海者,皆可前來越州應募。官府將予以重金,并授予匠籍身份,子孫可讀書科考!”
“另,命戶部撥銀五百萬兩,工部調集能臣干吏,于越州最好的港灣,建立大夏第一座皇家造船廠!”
“朕,要在一個月內,看到第一艘新式戰艦的龍骨,鋪設完畢!”
旨意發出,如巨石入海,在剛剛平靜下來的南境,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無數人震驚于這位新皇的魄力與手筆,而那些被解放的工匠們,則看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能夠憑借手藝改變命運的時代,正在到來。
越州城,這個古老的南境首府,在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情況下,開始朝著一個嶄新的方向,全速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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