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裹著一層單薄的布,挑燈冥思,如何破局。
那一件王素送的貂毛披風,已經被他一分為八,給傷兵御寒了,整個洛陽府也被拆了一半,用于生火。
可以說,洛陽真正的絕境到了,那一日安守忠大軍沖上城頭的時候,李凡也沒有這么擔心過。
王素擔心的看著他,這些日子的相處,二人已經很為熟悉,她此刻不敢說話,只是安靜的陪伴,添些柴火。
時過酉時,已是深夜,李凡睡不下,腦子也很亂。
糧草不到,十天后將士們只怕餓的站不直,拿什么抵擋安祿山的再一次總攻?
他不覺得嚴莊是在說假話,洛陽的戰略地位太重要了,歷史上安祿山就是占了這里,才敢稱帝的!
就在這時,突然,殿外鐵甲聲和腳步聲大作。
李凡抬頭,只見常遠帶人押著一名瑟瑟發抖的軍士進來。
“跪下!”
“王爺,此人不聽軍令,擅自出城,想要去拿城外叛軍留下的糧食,被我等抓了一個正著!”
李凡目中閃過怒色,他也不愿將士們餓肚子,但軍法就是軍法,不處理,開了口子,后面只會更多人效仿。
甚至會有人經不住,直接跑出去投降。
“拖出去,斬了!”
“不,不要啊,王爺!”那士兵三十多歲,瘦弱無比,滿臉都是狼狽,此刻拼命掙扎。
嚎哭道:“王爺,我錯了,可我不是為了自已啊!”
“我弟弟在第一次叛軍進攻中受了重傷,現在已經餓的不行了,就剩下一口氣了。”
“他才十八歲。”
“我只是想要他臨死前吃口肉啊!”
“求王爺開恩啊!”
砰砰砰!
他瘋狂磕頭,導致額頭出血,那哽咽大哭的樣子,無不讓人心痛。
頓時,所有人一滯,停下動作。
李凡一顫,心更像是被什么狠狠扯了一把,緩緩起身,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本王下令厚待傷員,兩天至少能吃一兩肉,怎么會餓的不行?”
那士兵痛哭:“王爺,軍中早就沒有肉了,連清湯粟米每個傷兵都只能混著野菜一天吃上一頓。”
“我弟弟餓了五天,眼看就要餓咽氣了啊!”
“嗚嗚嗚……”撼哭聲讓人肝腸寸斷。
李凡大怒。
“周通,滾進來!!”
聲音炸開,周通連滾帶爬進來,雙腿已經開始發軟,額頭滿是汗水。
“王,王爺。”
“給本王一個解釋,為什么傷兵一天只有一頓飯!”李凡怒吼,一把將人的衣領揪住。
周通一顫,作為倉曹參事,他管理著三軍所有的糧草后勤,出了事,自然找他。
“王,王爺,是卑職下令縮減傷兵食物的。”他只得承認。
“混蛋,為什么要這樣做?”李凡大怒,一腳將周通踢翻在地。
砰!
周通爬了起來,哭泣道:“王爺,洛陽城被十幾萬大軍包圍,大戰二十天,又要接濟城中難民,軍中的糧草早就耗盡了。”
“卑職不敢說啊!”
“如果不把僅剩的糧食多分給還可以作戰的士兵,那敵軍一來,就全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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