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他在心中自嘲一笑,狼狽的弓下身,腦袋里忽然就控制不住的想到,以前,他受傷或者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溫辭也是這樣,貼心的照顧他。
印象里特別清楚的一次,他在外地出差的時候,視察工廠被機械砸到了肩膀,溫辭得知后,哪怕當時是大晚上,還是大著膽子自己開了七八個小時的車來臨市照顧他。
要知道,她是怕黑的……
那么長的夜路,她該有多害怕?
想著。
陸聞州心中愈發自責愧疚。
是他對不起她。
傅寒聲見姑娘心疼他的可憐模樣,心都軟了,他大手溫柔的抓住她手腕揉了揉,低聲說,“沒事,小傷而已。”
這點小傷,對他來說真沒什么。
“什么小傷……都流血了,而且還是打在額頭上!”說這話時,溫辭憤懣的瞪了眼坐在一旁角落位置的陸聞州,隨后又心疼的幫他吹了吹。
陸聞州看著溫辭又是維護傅寒聲又是給他擦藥,心里堵的要命。
他也受傷了……
比傅寒聲嚴重得多。
她難道就沒看到嗎?
陸聞州眉宇痛苦的緊皺成一團,喉結苦澀的上下滾動,這會兒,對上姑娘氣憤的眼神,他心口又是一疼。
疼得讓他情不自禁想到高中那會兒,
他參加籃球比賽時,賽上被對方隊友耍了陰招,絆了一腳,幸好他防的及時,只是磕到了膝蓋,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然而比賽后,他萬萬沒想到溫辭會沖上來,當面質問那個陰他的男人,甚至還抬腳在那人膝蓋上踹了一腳。
她那副護犢子的勁兒,他到如今都記憶尤深。
當時,隊友都調侃他,“有一個好女友。”
他笑笑不置可否,心里比誰都甜。
而如今。
他同樣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面對她維護別的男人時、沖他投來的厭惡、氣憤的眼神……
這種感覺,比殺了他都痛。
“身上有沒有受傷?”
溫辭擔心的問傅寒聲。
“別擔心,我不疼。”
傅寒聲指腹摩挲了下她潮濕的的眼尾。
陸聞州看著這一幕幕,苦澀抿唇,好一會兒,才勉強壓下胸腔里洶涌的酸楚,勉強扯出一抹笑,對溫辭說,“他不疼,我疼,小辭,你來給我上藥……”
聞。
傅寒聲面色冷了冷。
溫辭倒是很平靜的幫他上藥,直到貼好無菌服帖后,才啪的一聲放下東西,憤然起身朝陸聞州走去,“你疼什么疼啊?你憑什么打他!”
話音落下。
大廳里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眾人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
傅寒聲訝異的看著姑娘維護他的身影,眉眼間藏不住的深情。
而陸聞州迎著溫辭充滿厭惡的目光,只覺得心里剛剛被他壓下去的痛楚,再一次勢如破竹的涌了出來,比剛剛,更痛。
他艱澀啟唇,開口時,聲音都啞了,“小辭,別這樣行嗎……”
溫辭看著他痛苦的神色,看著他眼中的卑微,心中古井無波,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疼,有的,只是怨恨!
她后退一步躲開陸聞州探向她的手,冷聲道,“陸聞州我告訴你,如果你再糾纏我,或者找傅寒聲麻煩,我一定不放過你,我手里捏著你太多事兒了,當初不過是顧及體面,沒發出去……”
“你別逼我。”
她點到即止,最后意味深長的睨了他一眼,轉身回到傅寒聲那邊,拎起休息椅上的藥袋子,同他離開了市局。
身后。
陸聞州聽完她威脅的話后,久久沒回過神,直到看到她和傅寒聲并肩而立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他才如夢初醒一般,恍然回神。
威脅。
他這輩子都想不到,有一天會被溫辭威脅,更甚的是,她是為了一個男人威脅他……
陸聞州痛苦掩面,低垂下的眼眸里,一片猩紅。
誰能想到,曾經一句重話、一句謾罵,都不舍得對他說的人;’曾經無論生活多難,都會乖巧的陪在他身邊的人,現在會為了別的男人,質問他,威脅他。
“報應……”陸聞州想到最后,聲音嘶啞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是他當初威逼利誘她離開公司、質問她不軌的報應。
不一會兒。
他余光忽然看到身前落下一抹陰影,他怔了怔,以為是溫辭回來了,下意識就直起上身,用力擁住她的腰身,啞聲說,“別離開我,別那樣跟我說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