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驚絮換了一身西域特色的衣裙。
這件衣裳的特點,便是頭紗垂地,遮住了臉頰。
白金色的衣裙恍若神女一般,她提著裙擺,往紅鼓的方向走去。
因為遮住了臉,遠遠望去只能看到女子曼妙的身姿,頭紗長長地垂到地面上,所過之處仿若留下一片璀璨星河。
再往前走幾步,裴驚絮終于看到了容諫雪。
一旁,容柏茂不知何時來到了容諫雪身邊,趁著旁人還未注意到這邊,低聲在他耳邊勸著什么。
不用想也能猜到,容柏茂不想讓自家兒子下場淌這趟渾水。
微微挑眉,裴驚絮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沈千帆身上。
沈千帆手中仍是捏著一杯酒,似笑非笑地看著裴驚絮,眼神冷冽復雜。
——他是故意的。
輕紗帷幔遮掩住了她的眉眼,更平添幾分朦朧感。
看不清樣貌,在場賓客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她綽約的身姿上。
容柏茂見勸不動容諫雪,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容諫雪手上抱了一把琴。
看到裴驚絮,眸光輕晃,他上前幾步,站在了她的正前方。
“少傅大人要在這兒彈琴嗎?”
沈千帆終于意識到不對,從席位上站起身來,扯了扯嘴角:“二娘子做鼓上舞,少傅大人還是在一旁彈琴更好些吧?”
容諫雪沒什么情緒地看了沈千帆一眼,收回視線后,轉而面向高臺上的那位:“陛下,臣可否在這里伴奏?”
像是沒察覺到任何不妥一般,天子笑聲更加爽朗:“自然可以!讓朕看看,這么多年你的琴技可有退步!”
“父皇!”沈千帆眉頭微皺,急聲道,“少傅大人在二娘子正前方彈琴,豈不是擋了父皇賞舞的視線!?”
他更在意的,是這位天子能否將注意全部放在裴驚絮身上!
誠如他曾對裴驚絮所,她的那張臉,若是進了宮,不出半年便能位至貴妃!
她的那張臉,確實有這個資本。
只需一舞,沈千帆可以確信,父皇一定會注意到她!
但是現在,半路出來一個容諫雪!
而裴驚絮又蒙了面!
沈千帆的臉色十分難看。
“只是一支舞而已,不必過于苛責。”
此時的那位官家,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容諫雪身上,哪里還管得了這么多!
沈千帆皺了皺眉,眼見陛下面色不悅,他也沒再說什么,不甘落座。
容諫雪稍稍側身,看了身后的裴驚絮一眼。
裴驚絮微微抿唇,朝著男人點了點頭。
“錚——”
金鼓初震,玉人翩躚。
只見她纖足輕點鼓心,仿若蜻蜓點水,蕩開陣陣鼓聲的余韻。
下一秒,她倏地左旋三圈,白金的輕紗如同潑墨般甩向高處,腳腕上的金鈴輕響,碎玉流光。
她的身下不遠處。
男人挺直了脊梁,兩只手輕覆琴弦之上,隨著她的鼓點聲,每一個婉轉的音節,都恰如其分地相和在一起。
裴驚絮的手心沁出汗水。
旋身瞬間,她注意到高臺上的那位天子,看著容諫雪彈琴的視線,有緩緩上移的趨勢。
“錚——”的一聲。
是個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