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多羅茜眼中,在眾多大人都熱愛的戶外活動里,釣魚永遠是最無聊的那一檔。
花上一整天,將注意力浪費在水面中心那顆浮標上。這樣的行為既沒有意義,又讓人難熬。
如果可以的話,同樣的時間,她去電視機前看一會兒《芝麻街》,將收獲成倍的快樂。
多羅茜很快就開始串通秀秀,想讓秀秀帶她去四處轉轉。小丫頭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卻不知道,秀秀正是在飾非點頭后,才同意她請求的。
當兩人走后,飾非立刻輕提浮標,浮標在水面上弄出動靜,下面的魚餌因此動起來,模擬出蟲子的姿態。
“我以為我剛才說的很明白,獅子先生。”
“這個靈媒只增幅你能掌握的元素,它可不能讓你掌握沒有的東西。”
“八個元素?除了水火,您要其他六種元素是想干嘛?”
“魔女先生您莫非沒見過能同時掌握八種元素的演員術士?”獅子先生說這句話時語氣玩味。飾非聽了卻不由自主瞇起眼睛。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對方這話聽起來意有所指。
他當然沒見過這種術士,甚至于世界上絕大部分人,包括聯盟里的,應該也從來沒遇見過這種駭人聽聞的事。
多羅茜說,演員在第三幕時能做到憑空創生元素,這讓環境對他們的制約大大減少。
但真正的質變卻體現在第四幕。殖民者開拓了自己的血系,能掌握第二種元素。
但這也不過兩種。再往上的術士就算再夸張,真強到能整合這么多元素?
想到這里,飾非發出冷哼,他剛才做了嘗試,但魚竿依然沒動靜:“您渴望邁進。但等您真邁進到能掌握八種元素時,您沒想過會發生什么?”
“您不怕墮落嗎?”腦海里不由自主閃過某人最后的樣子。
術士越是邁進便越容易沉浸在戲里。可一旦沉浸了,那便也要墮落了。
術士們有不成文的規矩是不主動向低階術士透露邁進的表演主題。沒人希望熟悉的人忽然變成墮落者。
但這位獅子先生卻完全沒有給人這種感覺。他很迫切,迫切地想要邁進,不顧一切地想變的更強。某種意義上,他也的確很瘋狂。
這次輪到獅子先生的浮標被魚兒戳動。浮標往上頂了幾次,但他沒有急著拉魚竿。
魚會試探你,這時你不能露出破綻。歸根結底,釣魚就是一場耐心的比賽。
“墮落?總有些事比墮落更可怕,魔女先生。”
“您是個奇術師,所以您或許并不明白,所謂家族的桎梏,對一個術士而有多可怕。”
“那是個籠子,一個將雄獅關起來,讓其變成膽小鬼的籠子。”
“在籠子里,你的一切都不被認可,只有家族點頭,你的行為才能有意義。”
獅子先生一邊說,浮標又在往下沉。水面下的魚像是在蠢蠢欲動了,一次又一次,它嘗試觸碰魚鉤。
“只有你真的強大起來,你才能打破這個籠子,所以,你說我會害怕墮落嗎?”
“――我更害怕的,明明是那個籠子。”
一個籠子……似乎那個人曾經也說過這樣的話。只不過,他原以為他得到機會逃離籠子,回頭來,卻發現自己似乎從沒走出來過。
崩潰的裂隙就是在這個瞬間被擴大的。當人們意識到無能為力時,那便也是最絕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