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做了個夢。
夢里,他也走在一片雪山里。但這座山的風雪沒有黑木山這么駭人。
天空飄落零星的雪花,他獨自攀登,順一片山崖而下,直到一座巨大的青銅材質的門前,他才駐足。
門上繪制某種古老的紋路……這在聯邦并不多見,這是東國式樣的紋路。
感應到他的到來,門微微張開一道縫隙,縫隙中流轉出數道流光,秀秀來不及反應,便被流光纏上臉龐。
他的面容被流光照的虛幻……在數次流轉間,那張臉反復變換,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模樣。
他有時是身穿一身古裝的玉面書生,有時,又成了獨坐深樓中,郁郁寡歡的女子,臉在變,身份便也在變。忽然間,流光纏上他的四肢,將他的肢體照的潔白如瓷,琉璃瓦也不如這般材質吸人眼球。
他不知道自己被流光纏了多久,只是回過神時,他發現青銅門已經重新關上了。
他喘息,向后看,卻又全身一凝,他察覺到一只無比丑陋,瞳孔中泛著紅色流光的眼球正懸在身后看他。
這只眼球讓他熟悉又陌生。他似乎能從眼球的目光里察覺到某種意味。
――狡黠,但又有某種侵略性。
秀秀伸手想觸碰它,但剎那間,他眼前世界完成了切換。
他躺在隱谷鎮旅館的房間里。古曼妖在他臉側蠕動身體,而身旁,飾非正用意外的目光打量他。
他看見飾非的義眼,而他的手剛才正試圖伸過去觸碰它。
像是觸電般,他立刻將手收回,然后,他將被角向上拉,遮住半張臉。
秀秀的相貌做出這種動作,非常犯規。飾非見了,也是又在心里告誡自己:
“這是個男人。”
“諸葛先生……我們從雪山里出來了嗎?”秀秀輕聲說道。
飾非回過神,繼續打量,片刻后點頭道:“出來了,梅花6和老諾丁成為了那座山的祭品,暴風雪在那之后就停了。”
“老諾丁?我原以為……”
“以為什么?”
“唔……以為您打算讓我成為祭品。”秀秀說的更小聲了。像是有些沒底,他偷瞄飾非。
飾非見狀,略作思考,然后,他又用羽毛筆在紙張上書寫,留下沙沙的聲音。
“原先的確是這樣打算的。”
“您為什么改主意了?”
“因為你毫不猶豫按我說的做了。”
“我不明白,諸葛先生,什么叫我毫不猶豫按照您說的做了?這是您要求的事。”秀秀表情不解。
飾非聽后,無奈地抽出一根煙,放進嘴里。
“我判斷,一個能毫不懷疑執行我命令的人,比一個單純的祭品更有價值。”
“你過關了,秀秀。”
飾非一邊說,一邊將文檔上最后一筆完成。他剛才就在撰寫有關3-539的詛咒報告。奧莉醫生的確是被凍在冰柱里,但她手上那枚指南針需要由飾非進行收容。
它現在就躺在一只小盒子中,飾非確認好幾遍后,才將其放回儲物靈媒。
它接下來會用最快的時間送回密城,進行更全面的收容。
他不打算將這個詛咒收為己用,的確,詛咒越多,就代表奇術師擁有越多的手段。但就算是手段也要考慮是否真的安全穩定。
顯然,在各方面表現和考量上,3-539都不如嵐間櫻和4-687那樣適合。它所需要支付的代價太危險了。
貪多嚼不爛,飾非懂得這個道理,很多時候,人要學會取舍。
“過關,諸葛先生您的意思是,這次您讓我過來,從一開始就也是一場考核?”秀秀還在咀嚼飾非剛才說的話。從被子里探出腦袋,他試探著詢問。
飾非并不打算遮掩,他點頭承認:
“從各方面而,你都表現的太過順從,我要確認,這是否是你真正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