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一搖一晃,就猶如搖籃。
飾非都沒發覺到自己是什么時候入睡的。但當他開始做那熟悉的噩夢,發覺到自己來到熟悉的地點時,他有所頓悟。
不知是不是因為正在靠近沃特雷山谷的原因,這次噩夢中的那個村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清晰一些。
它們在腦海中不再蒙著一層朦朧的霧氣,而似乎是切實可觸碰的場景。
村莊里依然沒人,這里安靜的可怕。但不同以往,村子中央的火刑架被點燃了,正在散出滾滾狼煙,有些嗆人。
飾非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然后他的視線逐漸變的清明。他意識到身在何處。正因如此,腦海中才不斷回想起那個稚嫩的女孩的聲音。
“來玩捉迷藏,我抓到你了,現在該你扮鬼了。”
在被那些空洞狀的符文吞噬意識之前,他曾聽見過這樣的聲音。他站在原地略微思考,而后,便舉起手臂,用手指推動靈擺。
靈擺以前所未有的幅度顫抖著,其遠勝于上次見到伊莎貝爾女士時的快速占卜。
得益于此,飾非對此地的情況有一個大概的估量,他在村子里轉動起來。接連走過那燃燒的火刑架和遠處的水車磨坊。
整個村子都是空的,就算是房屋中也看不見家具。
飾非只能在建筑上找到那些空洞狀的符文,他又在村外的林子繞了一圈,沒能找到任何東西后,才將視線放在火刑架后面,同樣位于村子正中央的建筑。
他隱約覺得那建筑有些眼熟,或許自己曾經進去過。但記憶又感覺到此刻是模糊的,或許又是那該死的記憶魔藥的原因。
他走上前去,推開建筑大門,發現這里是一座教堂。教堂內沒看見任何供奉性的神柱,但卻有一點讓飾非感到極為詭異。
他推門走進去的時候,教堂兩側的座位上全部都已經被被坐滿了。
但占據了位置的并非是人類,而是另外的東西……
――鴿子……唔,還有烏鴉……
在整個教堂兩側,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分界線。一側的座位上全是純黑色的烏鴉,另一側,則是純白的鴿子。
這些鳥類的視線全部看向教堂的正前方,甚至就連飾非什么時候進來的,都全然沒有發覺。
正襟危坐,它們真的就像是賓客。而在整個教堂的最前方,飾非看見了更讓人不安的場景。
一個小女孩身穿一身純白色的婚紗。婚紗并非現代款式,而是更接近于中世紀的墊肩與頭紗款式。女孩有著一頭漂亮的金發,她手捧著一束捧花,背對飾非。
在她身旁并沒有再見到其他人,沒有見證儀式的牧師,更沒有新郎。
手腕上的靈擺在此刻搖擺到極致,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威脅,它立起來,直指這女孩。
飾非站在原地始終不敢靠近,不知多久之后,他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向前方說道:
“抓到你了,該你扮鬼了。“
一陣o@之聲。女孩轉身了。那張臉瞬間便在記憶深處浮現,和記憶中的并無二致。
“阿比蓋爾?威廉姆斯……”飾非下意識地說出了她的名字。初次來到敦威治時,那個如幽靈一般,神秘無比的女孩。
女孩笑著點頭,然后,她提起裙子,緩緩向飾非走來。
“我這段時間玩的很開心,大哥哥。”
“玩?你的意思是,我這段時間的噩夢還有那些符文都出自你手?”
“嗯?你不記得了?”女孩用俏皮的動作在他身邊蹦蹦跳跳,但礙于身上那件婚紗的束縛,她只是走了兩步,便又停下來打量飾非。
然后,她似乎是發現了什么,鼓起臉頰,佯裝出不高興的模樣:
“哦,你身上有那條大鰻魚的味道,那也難怪。這樣就好了。”
她抬起手,對著飾非的額頭打出一個彈指。飾非一陣吃疼,但接下來,從腦海深處涌出來的東西卻讓他慘叫出聲!
記憶……有關他那段消失的記憶……
在歷史學院中所做的事情,接觸的那本古書,然后,一切定格在了那標注了《威廉姆斯編年史》的書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