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你今晚和證人見面的地點。我去收集證詞,你在審訊室里準備起訴的材料。”
“啊?只有前輩你去?”
“你信的過我嗎?”
“當然……”
“那就乖乖聽話,沿著我給你安排好的路走。“前輩點點頭,然后,再次沉重地嘆息一聲。
“這次,我去。”
……
……
今夜有雨,暴雨不息――
瓦格納慌張地在雨夜中狂奔,一路跑到港口之后,他嗅聞到空氣中散發出的血腥味。他順著血腥味繼續跑,很快,在一艘漁船的甲板下,他看見了渾身都是血,傷口已經被冰冷的雨水泡的發白的男人。
男人還剩最后一口氣,看著瓦格納跑過來,他擠出一絲笑容。
“還好沒讓你過來。”這幾乎是他用盡全力說出的最后一句話。瓦格納要被這甲板下彌漫的血腥味給逼瘋了,他發出歇斯底里的叫聲,但叫聲很快被淹沒到外面的暴雨里。
“誰干的?都他媽誰干的?是那群毒販子嗎?”他跑過去試圖用手捂住前輩傷口中溢出來的血。但血早就流干了,他什么都沒堵住。
他只能這樣一遍遍地質問道,而男人氣若游絲,他對瓦格納笑:“不是他們……”
“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嗎?螻蟻因何而亡?“
“他們早就回不了頭了,他們只能逼迫自己相信,他們就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哪怕這條路是有人故意給他們指錯的,哪怕他們的前進毫無意義,只是在原地兜圈子,他們都相信,這是回家的路。”
“若有人擋在這條路上,他們會先把那個人撕碎,然后再繼續前進。”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可悲之處,年輕人。”前輩將手放在瓦格納的臉頰上,然后,指尖在其臉龐留下一道醒目的血跡,“時代歡迎有想法的年輕人,但時代會拒絕與自己想法不同的年輕人。”
“聽我一句勸,別再查那個倉庫了。”
“就算螻蟻們同意,你也取得不了任何結果。”
“幫派,資本家,這些人都虎視眈眈站在一旁,他們都等著螞蟻筋疲力盡,倒在地上成為美味的盤中餐。”
前輩說完這句話之后,手就徹底垂了下來。他閉上了眼睛,在暴雨中小憩。
與此同時,一只行軍蟻悄悄爬進一旁甲板的縫隙中,然后,它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悄然死去了。
……
……
“螞蟻……螞蟻……螞蟻……”
站在噩夢中的瓦格納一直在重復這句話。他目光呆滯地看著地上的甲板,看著螞蟻們在行軍蟻的尸體附近圍成一圈死亡螺旋,然后不知疲倦地向前行進。
一場注定沒有盡頭的行軍……一件注定沒有結果的事情……
“螞蟻……螞蟻……螞蟻……”
腦海中有碎裂的裂片在不斷閃回。那都是些什么時候的事情呢?
他從某人手中接過了一枚彈珠……
他血洗了一個倉庫……
資本家們大發雷霆,給警所下達壓力,要求徹查濫殺無辜的罪犯……
他們注定無功而返,因為始作俑者只是一只在不斷前進的螞蟻……
他變本加厲…….
他要繼續前進……
他說服了幾位同鄉加入自己,其中有個禿頂的男人,名字叫魯道夫……
他們在城市周遭大肆獵殺,不顧一切向外釋放傷痛與死亡。
由此,執念漸深,他做的到……如此下去,就算是那些等候在路旁的螳螂與黃雀,他都能將其撕裂!
“螞蟻……螞蟻……螞蟻。”
“前進…….前進……前進。”
瓦格納抬起已經被血染紅的雙手,他迷茫地抬起頭,看向四周。四周都是巨大的螞蟻,它們圍繞著自己,不斷在繞圈前進。
他成了螺旋的中心――那只早應該已經死去的行軍蟻。而此時,在他的腳下,仍有螞蟻漩渦在前進。漩渦一層套著一層,在視線中無限延伸。
他逃不出去了……他被關在這無限的囚籠里,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我是一只螞蟻……”
“我要……不擇手段的前進…….“他發出低語呢喃道。
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他在這戲中……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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