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間里甜膩的香水味似乎更濃了些,粘稠地裹著人呼吸。
許霧心里蕩開一圈意外的漣漪。
她抬起的腳又無聲落了回去,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門口。
許清韻的反應則截然不同。
她整個人像是通了電,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
許清韻的聲音拔高了半度,“媽你怎么不早說!快,快幫我看看還有哪里沒弄好?”她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裙擺,又湊近巨大的梳妝鏡,緊張地檢查自己的妝容,生怕有一絲瑕疵。
孫茹茵也立刻換上討好的笑容,湊上去幫女兒整理頭發:“好著呢,我們韻兒什么時候都是最美的,陸先生哦不,你小叔他剛到前廳,辰安正陪著說話,你爸的意思是,讓你趕緊過去打個招呼,顯得我們許家知禮數。”
“對對對,不能怠慢!”許清韻連連點頭,提起裙擺就急匆匆往外走。
她經過許霧身邊時,仿佛她只是件礙眼的擺設,連個眼風都沒給。
孫茹茵緊隨其后,嘴里還在絮叨:“韻兒你慢點,小心裙子記住啊,在小叔面前說話要得體,他可是陸家真正能做主的人,比辰安他爸分量還重!要是得了他的認可,你嫁進陸家就”
母女倆的聲音消失在門外奢華的走廊里,留下一地尷尬。
許霧站在原地,指尖蜷縮。
陸離淵。
這個名字清晰地燙在腦海。
心臟在胸腔里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帶著一種近乎荒謬的預感。
深吸一口氣,壓下那點莫名的躁動,許霧也跟了出去。
許霧悄無聲息地融入角落的陰影里,目光冷靜地掃視著四周。
她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陸離淵。
很快,她鎖定了焦點。
宴會廳入口附近,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核心圈層。
那里人數不多,但氣場迥異。
核心的中心,站著一個男人。
他穿著剪裁極其合體的純黑色手工西裝,沒有一絲多余的花紋或褶皺。
身量極高,肩背寬闊挺直,僅僅是站在那里,就形成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離他稍近的幾位賓客,無論男女,姿態都緊繃。
許霧的視線,隔著攢動的人頭,精準地落在他臉上。
是他。
盡管只是復印件上模糊的合成照片,但那張臉的輪廓,此刻在眼前變得無比清晰。
眉骨深刻,鼻梁如刀裁般挺直,下頜線條繃緊。
周圍的空氣仿佛更凝滯了幾分。
她得過去,現在,立刻。
趁著混亂,把他拖到一個沒人的角落問個清楚。
許霧從陰影里挪步,就在她要接近時,一股尖銳的力道猛地撞上她的后背!
“哎呀!”
伴隨著一聲夸張到刺耳的驚呼,冰涼的液體瞬間浸透了許霧單薄的肩背。
一個侍應生驚慌失措地站在她身后,手里托著的空香檳杯搖搖欲墜。
“對不起!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侍應生臉都白了。
許霧動作一僵。
這意外來得太巧。
她眼角的余光精準地捕捉許清韻臉上的冷笑。
拙劣。
許霧心底冷笑一聲。
想讓她當眾出丑,在陸離淵面前顏面掃地?
可惜,她們選錯了對象。
“滾開。”許霧揚聲,嚇得那侍應生一個哆嗦,下意識地讓開了路。
她沒再看任何人,帶著一身濕冷和狼狽,轉身就朝著宴會廳側門快步走去。
孫茹茵假惺惺的聲音追了過來:“哎!霧霧!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毛躁!快,我陪你去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