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話還沒說完,我身后便傳來洛神清冷平靜的聲音:“你拿這黑狗血,是想要祛除你女兒身上的邪氣么?”
我連忙回頭一看,就見洛神,雨霖婞,風駿和長生也都跟著我后面過來了。
男人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洛神,遇到救星似的,突然有些激動起來,對洛神道:“這位姑娘……原來你竟懂這個么?你說的那個什么……什么祛除邪氣,竟和廟里的師傅說的一般道理!你……你有沒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救我那可憐的閨女?”
男人甚期盼地看著洛神,洛神搖搖頭,只是說她并不清楚情況,不好如何下定論。而雨霖婞是個性子急的,肚里和我們一樣,也是憋了一大堆的疑問,連忙問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男人露出一種既苦楚又恐懼的神色,隨即簡單地說了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來這男人姓陳,叫陳復,他膝下只有一女,名喚陳玲。陳玲自幼身子弱,在六天前便不幸病逝了,按照習俗,尸體是要停在靈堂過頭七的,就在陳玲頭七的第二天晚上,陳復和他妻子跟往常一樣在廳堂守靈。只是那天晚上不知為何,夫妻兩特別犯困,渾渾噩噩睡到后半夜,陳復便被一陣穿堂風凍醒了,這時候,他突然聽到一陣咚咚咚的奇怪聲音響了起來。
此時外面正在下白毛大雪,寒風呼呼刮著,這咚咚聲在這寒風大雪的半夜里,聽起來格外瘆人。陳復打個哆嗦,定神去看,就見陳玲的棺材不知什么時候被移開了一條縫,他當下看得出了一身白毛汗,心想明明這棺材蓋是他親手蓋好的,怎么會突然移動了位置?
不過陳復終究是陳玲的爹爹,父女感情極深,他暗忖著是不是陳玲的魂魄趁著頭七的時候,返回家來再見父母一面,當下也不是那么怕了,走到棺材旁邊想將棺材蓋蓋好,莫讓他女兒陳玲被寒風凍壞了。
他手剛摸上棺材蓋,不想這時那棺材蓋突然整個被掀掉了,跟著,陳玲身子一彈,就這樣從棺材里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陳復幾時見過這般場景,嚇得腿一軟,趴在了地上,這時候陳復的妻子也醒了過來,同樣嚇得半死。不過陳玲從棺材里坐起來后,又慢慢地從棺材里爬了出來,像她往常一般,慢慢悠悠走進了她自己的房間,隨即拉過被子,縮在被子里睡過去了。
陳復和他妻子尾隨在后面,見到這一幕,驚恐之外,竟然還有幾分欣喜,因著陳玲從棺材里爬出到房里睡著這一過程,無一不是以往他們所熟悉的陳玲的模樣,他們甚至有些恍惚,以為女兒根
本沒有死,這會子終于又回到了他們身邊。
陳復大著膽子走到熟睡的陳玲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只覺得她的臉冰涼刺骨,根本不是活人的溫度,但是睡著的平靜姿容,卻和他們平日里的愛女一般無二。夫妻兩守了一夜,待到晨起雞鳴,陳玲才又醒轉過來。
只是醒過來的陳玲并不說話,甚至連一個聲音都不發,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唯一能做的便是可以四處走動,或者站在一個地方,默默發了很久的呆,既不吃飯,也不喝水,跟個活死人差不多。
不過陳玲行徑雖是這般奇怪,但是好歹還是能似活人那般自由活動,陳復作為爹爹,心里還是歡喜的。歡喜之余,卻又十分懼怕,這矛盾糾纏之下,陳復再也忍不住,便去附近香火最旺的寺廟里找到一位德高望重的師傅問詢。那師傅聽了他的敘述,認為是他女兒“撞客”了,沾染了一些臟東西,便要他去盡早找黑狗血來驅邪,接下來,便發生了今日在茶棚這一幕。
陳復說完,我脖子上早已冷汗涔涔,驚訝得說不出半個字來,我自是知道,其實陳玲的這種情況,和通常說的詐尸,或者撞客,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雨霖婞亦是非常吃驚,呢喃道:“這……這種事,我倒是第一次聽聞過,我以往在斗里只見過尸變的死粽子,這活粽子……”
陳復奇怪地“啊”了一聲,問道:“姑娘,什么……粽子?”
我暗道不好,這妖女慣常將倒斗當做家常便飯,動不動就斗里長粽子短的,簡單得和逛大街差不多,殊不知這倒斗在尋常人看來可是不得了的大罪過,甚至會嚇到他人,連忙抬腳在雨霖婞小腿處偷偷踢了一腳,雨霖婞低低痛呼一聲,要說的話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我瞪了她一眼,她抽了抽嘴角,回了我一個格外扭曲的笑容。
洛神淡淡瞥了我和雨霖婞一眼,無視這場小鬧劇,只是仔細問陳復道:“你女兒她手上指甲可有暴長的跡象?嘴唇是否烏黑或者發紫?身上有一股異味么?可曾有意欲傷人的舉動?我剛聽你簡單說了下,但是想知道更具體的情況。”
陳復搖搖頭,老實回答洛神道:“沒有……阿玲她指甲好好的,和她以前一樣,嘴唇倒是白得很,沒什么血色。阿玲可以走動,可以睡覺,就是雙目無神,和她說話她也不理,而且她很乖,怎么會傷人呢?”
我一琢磨,照這個描述,這不就和行尸走肉差不多么?
感覺就像是……就像是讓沒有靈魂的肉體,生生活過來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節……
新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