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入住了客棧之后,孟懷北一直觀察著她一舉一動,發現她的飲食很奇怪,最愛吃的基本上都沒有動。
只是吃了一些青菜,似是在忍受著什么不適。
“阿姐,可是飯菜不合您的口味?”孟懷北輕聲問道,眼神中帶著幾分關切。
阿姐輕輕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不是的,阿北,我只是覺得身子有些不爽利。”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桌上那碗熱騰騰的魚湯,胃里頓時涌起一陣不適,眉頭不禁微微蹙起,“阿北,我身子實在欠佳,還是先回房歇息片刻吧。”
孟懷北望著阿姐那略顯疲憊的背影,心中疑云密布。
不舒服?可為何未見她服用任何湯藥?
阿姐醫術精湛,若真有不適,定會自行調配良方,藥到病自除。
這拖沓之態,著實令人費解……
方才,孟懷北便已察覺,在那顛簸的馬車上,她神色懨懨,眼瞼半垂,似被倦意深深纏繞。
她的身側,散落著幾枚梅子與柑橘,仿佛是無意間為緩解不適而備。
孟懷北心思細膩,一番推敲之下,些許真相漸漸浮出水面。
難道?她有了身孕,應該只有這個解釋了。
他指尖不自覺地收緊,一股怒意洶涌澎湃,幾乎要將他理智的堤壩沖垮。
百里昭,這個名字此刻在他心中,比冬日寒冰還要刺骨。
他恨不能即刻化身怒濤,將那人碎尸萬段!
豈有此理,這個男人到底安的什么心,阿姐現在有了身孕?還讓她上五臺山祈福?
孟懷北差點將筷子都給扳斷了,他暗暗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怒火。
越是如此,他必須在姜念薇的身邊保護她,防止她出現任何的意外。
于是,他匆匆外出,精心挑選了幾樣蜜餞,隨后輕扣姜念薇的房門,聲音溫和中帶著關切:“阿姐,你現在感覺可好些了?”
姜念薇強打起精神,心中暗自盤算著即將付諸行動的計劃,面上卻不動聲色:“已經無礙了,進來吧。”
孟懷北放下了蜜餞,見她臉色稍微好了一些,““阿姐,往昔同行,從未見你暈車至此,今日怎會如此不適?”
“興許是人變得嬌氣了,來來來,快坐下,陪阿姐一起品嘗些菜肴,先前胃里翻騰,什么也吃不下,此刻反倒被這飯菜香勾起了饞意。”
孟懷北坐了下來,姜念薇便給他斟了一杯酒。
“我聞這鎮上特有的女兒紅,香氣醇厚,別有一番風味,你可愿品鑒一二?”
孟懷北素來不嗜酒,但此刻,他心中更盛的好奇是,姜念薇此舉背后藏著何種心思。
于是,他輕輕執起酒杯,湊近鼻尖,細品那縷誘人的酒香,隨后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酒液入喉,他眉頭不經意地輕蹙,那辛辣之感險些令他嗆出聲來,卻仍不失風度地評價道:“酒香獨特,尚可入口。”
“再吃些菜吧!”
孟懷北點頭應允,目光溫柔地落在姜念薇身上,“阿姐,你也多吃些,先前見你進食甚少,我心中著實掛念。”
姜念薇往自己的杯中斟了一杯酒,孟懷北雖不是大夫,但也清楚,懷有身孕之人是不能喝酒的,趕緊搶過了她酒杯。
“身體不適,還是不要飲酒了,阿姐,我陪你喝,你喝茶水就可以了。”
姜念薇輕嘆一聲,心中暗道,果然被他發現了。
是啊,阿北如此的聰慧,又怎么會不知道她的隱瞞。
她嘴里喃喃著:“阿北,對不起,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孟懷北只覺意識如薄霧般緩緩彌散,周遭的聲音逐漸變得朦朧而遙遠,姜念薇的話語在他耳畔繚繞。
“你在說什么?”
姜念薇在自己的酒杯里下了迷藥。
“此藥無害于爾等身軀,我自會安排妥當,護你周全歸京。阿北,往后余生,愿你歲歲平安,是我,終究虧欠了你。”
她的話語輕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指尖輕輕拂過孟懷北略顯蒼白的面頰,
孟懷北隱約察覺到,一縷溫熱的淚珠輕輕滑落在他的臉頰,卻無力做出絲毫反應、
漸漸地,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混沌,最終無力地栽倒在桌面上,沉睡不醒。
姜念薇命心腹將他送上馬車,催促車夫以最快的速度向京城疾馳。
自己則是直接出發,前往五臺山。
凌晨之時,他們已經來到了五臺山路口,姜念薇命人繞行,甩開百里昭派來的人手。
在到達最陡峭的那段路時,果然一伙人裝作土匪模樣的刺客出現了。
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殺死姜念薇。
這群刺客分為了兩批,一批從山上落石,一批則是攔住去路,讓馬車無路可走。
“你們乖乖投降,興許還能饒你們一條小命!”為首的“土匪”厲聲喊道。
“怎么辦,姑娘?我們無誤可退了。”護衛焦急的問道。
“他們要抓的人是我,況且這里也是有路的,你們這懸崖峭壁……”
“萬萬不可,姑娘,這跳下去,必死無疑!”
姜念薇直接下了馬車,毫無懼色,“你們要的是我的命,不要傷害我身邊的護衛!”
為首之人看到姜念薇走了出來,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小聲說道:“畫像上的女子,動手吧!”
誰知道,那女子不止沒有懼色,反而直接站在了山石之上。
“我姜家女子,不想死于惡徒之手,愿跳崖明志!”
話音落下,姜念薇便望著深不見底的懸崖,咬咬牙閉上眼直接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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