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見他們的娘親在哪里?”衛松寒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按道理,孩子應該是有自己的親生母親來照顧的,可是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見到有類似母親的女子出現過。
景卓沒好氣地回道:“她死了,雙胎本就兇險,難產而死。”
“景兄,此事我確是不知,語之失,望請海涵。”
“現在你知道了。”
或許這就能解釋,景卓為何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衛松寒現在也能理解了。
他沒有找到想要找到之人,也只能無功而返,崖州的事務,還需耗費一段時日處理,他必須趕緊回去。
原本,那些莫名出現的水寨義士,他還想周旋著將他們留下來,誰知李乾稍有頹勢,他們便立刻收工走人,正是緊迫之時,他們也沒有辦法派兵力前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群人坐著船離開。
但既然能協助他們打敗李乾,也沒有趁機對自己一行人下手,想必也是一群有識之士,雖然那群人匪里匪氣的。
衛松寒接下來的任務,便是肅清李乾的余黨,肯定還要留在崖州一段時日。
他有的是機會可以見到景卓,有的是時間可以查明他身上的秘密。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對景卓越來越在意了。
衛松寒離開之后,景卓才松了一口氣,看樣子,他并未發現什么異常,只是衛松寒肯定沒有死心。
說不定還會來這里尋找自己,她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或許,是時候離開這里一段時日,隨母親一同回林州。
景向雪卻有擔憂:“孩子尚未足月,達到林州需半月有余,還是過段時日再去吧!”
景卓也拗不過她,只能勉為其難地暫且留下。
但崖州是萬萬不可再回去了,先留在島上,是目前最好的抉擇。
回去的衛松寒亦是夜不能寐,他一閉眼,就能看到景卓浮現在自己眼前,耳邊還縈繞著兩個孩子的啼哭聲。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對一個人如此在意,無法忘懷,甚至影響到了日常處理公務。
最令人在意的是,那還是一名男子。
這是恪守禮節的他最無法容忍自己出現的情況。
……
京城,傅家。
傅容瑄一回來,便聽聞了安寧侯府上門退親的消息。
“憐雪要退親,這怎么可能?”
“我也覺此事頗為蹊蹺,故而未敢擅傳,只道是待你歸來,共商對策。”
“親事我絕不放棄,此番前往冀州,不過是為公務所累,片刻未敢忘記心中所系,如今,我即刻動身前往安寧侯府,定要問個水落石出。”
傅容瑄一到侯府,就被冷詩蕓攔在了門外,“傅大人,小女近日身體微恙,需靜心調養,若您此行乃為退婚之事而來,大可不必驚擾憐雪,一切事宜,由我這做母親的代為處理即可。”
“伯母重了,容瑄此行,非為退親之事憐雪與我,早已心心相印,兩情繾綣,此情此景,又怎忍心提及半分退卻之意?望伯母明鑒,容瑄對憐雪之心,猶如磐石無轉移,定不負此生之約。”
他語氣誠懇,說得又情真意切,很難讓人不動容。
“當初伯母肯定是誤會了什么,前段日子只是因公務出差,絕非有意冷落,更無逃避之心。”
冷詩蕓輕嘆一聲,她知道,傅容瑄是個好男兒,可她更擔憂的女兒受到委屈。
“傅大人,您的人品才華皆令人欽佩,但此事,恐怕已是覆水難收,您的心意,我代憐雪心領了,至于聘禮,我稍后會親自安排人送回,以表歉意。”
傅容瑄急切地說道:“伯母,請允許我再見憐雪一面,讓我親口向她解釋清楚,或許我們之間還有轉機,我愿傾盡所有,只為換得她的諒解。”
冷詩蕓搖了搖頭,“已經沒有必要了,你還是速速離開這里。”
她如今也只能快刀斬亂麻了,免得日后兩人都痛苦。
傅容瑄似是明白了,原本對他十分熱情的南榮夫人為何有如此轉變,她是在害怕,而不是真心厭惡他。
必須讓她明白自己對憐雪的決心。
他再次懇求道:“伯母,我只想見憐雪一面!”
“這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冷詩蕓面容依舊清冷,她輕輕擺手,示意下人緩緩合上了沉重的大門。
冬日的帷幕低垂,天際籠著一層鉛灰的陰霾,天空洋洋灑灑地開始飄起了雪花。
傅容瑄,身形挺拔卻略顯孤寂,他跪立在那冰冷的石階之上,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任由時光與風雪在周身緩緩鋪展。
雪花輕盈地觸碰他的發梢,肩頭,漸漸織就一層薄薄的銀紗,將他與這蒼茫世界融為一體。
小廝匆匆而來:“夫人,傅大人仍舊固執地跪于門外,風雨無阻,不肯離去。”
胡憐雪一聽,心中就有動容,但理智告訴她不能出去,不能心軟,這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傅容瑄。
“翡兒,不如你還是出去看一眼吧,外面越來越冷了。”老夫人勸說道:“你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的故事嗎?真正疼愛你之人,這些都算不了什么。”
“可是……”她的心里已經無法忍受再一次的痛苦。
“容瑄這孩子,很喜歡你,祖母不會看錯人的,他的心意,眾人都看得出來?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釋懷的可能。”
胡憐雪拿起了姨一旁的油紙傘,又拿了一條厚重的披風,終是走了出去。
老夫人看著她的背影,不由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啊。”
傅容瑄全身都要凍僵了,感覺身上已經沒有了知覺,但他不愿意就此離去。
直到感覺頭頂突然籠罩了一層陰影,他抬起頭,看到了胡憐雪的身影。
“你跪在這里,是在自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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