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莞然身形微顫,緩緩屈膝,跪在了那對曾經視她為掌上明珠的雙親面前。
她的聲音里夾雜著無盡的哀婉與懇求,仿佛細雨輕拂過秋日的殘荷:“爹娘在上,女兒此行,實屬一念之差,誤入歧途,卻未曾踏出那傷天害理之步,懇請爹娘念及骨肉之情,救我于水火之中,女兒定當痛改前非,以贖此過。”
但兩人此刻已經全然明白,眼前的孟莞然壓根不是小白兔,而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他們一開始就錯付了真心。
見兩人只是側過頭,沒有理會她,孟莞然心中疑惑。
“爹娘,為何如此冷漠?女兒知錯了,只求你們能看我一眼,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女兒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嗎?”
百里赫因念著她的父母,也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安寧侯夫妻兩人的行為舉止卻很怪異,絲毫沒有相助的意思。
冷詩蕓的臉龐上凝結了一層寒霜,語氣沉重:“我們已經知道了真相,你只是來假冒我們的女兒,騙取身份地位,根本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又有何面目來請我們相助。”
此擲地有聲,震得孟莞然身形一晃,仿佛被無形的重錘擊中,所有的偽裝與強撐瞬間瓦解。
她的心中翻江倒海,難以置信的情緒如潮水般涌來——這一切,怎可能如此輕易地被揭露?
她明明已經將所以知道真相的人全部除掉了,就連兩人的親生女兒也差點被她處理掉了。
讓自己能夠站穩腳跟,可如今,這一切似乎都成了笑話。
孟莞然眼中滿是不解與掙扎,她近乎哀求地做著最后的辯白:“爹娘,你們究竟是從哪里聽來的無稽之談?我怎會是假冒之人?這胎記,這信物,無一不是鐵證如山,它們難道還不能證明我的身份嗎?”
南榮儀的目光復雜而沉痛,仿佛能穿透表象直達人心最幽暗的角落。他心中暗自嘆息,正是孟莞然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曾幾何時,差點讓兩人心生動搖,錯信了她的無辜。
“信物是真,人卻是假的,你竟企圖對老夫人下毒,如此大逆不道之行徑,試問天下間,哪有子孫會如此狠心地加害于自己的祖母?”
“不是……我沒有。”孟莞然還在做最后的爭辯。
她卻發現,殿上跪著一名瑟瑟發抖的太醫,面孔極為熟悉。
太醫道:“陛下明鑒,老臣之罪,實乃身不由己,侯府老夫人藥中藏毒之事,老臣心中如焚,萬不敢為,老臣愿以全盤真相,換取一線生機,望陛下開恩,容老臣戴罪立功!”
太醫一五一十將所有的經過說了出來,孟莞然如何威逼利誘他下毒,但是他并沒有這樣做,只是假意遵從,實則將此事告知了侯府。
自然,這番供述之中,不乏為求自保而添上的幾分潤色,那是侯府給予他的一線生機所換來的承諾,饒他一命,他便愿意在陛下面前指正孟莞然。
孟莞然厲聲反駁道:“荒謬至極!他分明是受人指使,蓄意構陷于我!”
“太子妃娘娘,這些都是您親口與我說的,臣雖身陷囹圄,卻愿以項上人頭,誓證此非虛。”
百里赫聞,胸中怒火如火山噴發,難以遏制。
他原以為,她不過是因嫉妒而生的女子,未曾想,這背后竟還隱藏著如此深重的欺瞞
而自己從一開始娶她,就是因為她侯府千金的身份。
“好一個蛇蝎心腸的毒婦,你竟將我們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這份手段,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百里赫的話語中帶著深深的寒意,每一個字都像是鋒利的刀刃,直刺孟莞然的心扉。
百里赫猛然間一腳揮出,力度之大,令孟莞然措手不及,身形一晃,重重地跌落在冰冷的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她掙扎著爬起,不顧一切地環抱住百里赫的雙腿,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下,浸濕了衣襟。
“太子殿下,臣妾之心,日月可鑒,對您的愛慕之情,比深海還要深沉。那溫黛黛,她不過是個善于偽裝的女子,她的心計深沉,對您只有利用,從無真心,臣妾所做的一切,皆是出于對您的一片赤誠與擔憂啊!”
然而,百里赫的神色卻愈發冷峻,他用力地,幾乎是決絕地,將孟莞然緊纏的雙手一一掰開,那雙曾經溫柔過的眼眸,此刻只有冰冷的決絕。
“你自踏入東宮之日起,便都在騙孤,企圖蒙蔽孤的雙眼,如今,竟還妄為孤好?真是可笑至極!”
一旁,百里敬堯輕輕揉了揉緊蹙的眉宇,心中不勝其煩,他沉聲道:“夠了,此等家事,不宜在此等場合爭執,孟氏,孟氏你可知你不止犯了欺君之罪!身上還背了人命!”
孟莞然的心猛地一顫,一股恐懼如寒冰般瞬間侵占了她的四肢百骸。
在這殿堂之中,她素來最為畏懼的,莫過于那位高踞龍椅之上,睥睨天下的帝王身影。
“陛下,懇請陛下開恩!臣妾縱有錯,錯在冒充侯府千金,然此情此景,實非死罪所能衡量。”
百里敬堯嘆息了一聲,他自認為心機深重,卻沒有細細調查此女的背景。
他沉默無語的看向了安寧侯,示意他將證據拿出來,讓孟莞然心服口服。
南榮儀讓另外一名證人上來,此刻孟莞然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那是一名身形瘦削、面容憔悴的婦人,她顫抖著雙腿,最終跪倒在地,聲音雖細若游絲,卻字字泣血,向高高在上的陛下控訴著孟莞然的惡行。
“民婦丟失了孩子,請陛下做主!”
她將被騙到收容所,產下男嬰之后,孩子被抱走的經歷全部講述了出來。
“若不是煜王殿下及時相救,民婦與其她二十幾人全部都要葬身火海之中!”
而后,孟莞然的身邊的婢女又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太子妃以奴婢的家人的為威脅,讓那個奴婢殺死真正的小殿下,其實小皇孫……小皇孫他是假的!”
孟莞然的心,在那一刻沉入了無底的深淵,她深知,自己所編織的謊與陰謀,已如脆弱的蛛網,在真相的狂風驟雨中分崩離析,再無挽回的可能。
“太子妃,你還有什么話要說,你不止假冒侯府千金,甚至還想偷龍轉鳳。”
南榮儀嚴肅的補充道:“何止如此,她為了隱瞞事實,總計殺了無辜女子,十二名,她們的尸體已經被挖了出來,她的手下也全部都認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