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兒,不是爹心狠,而是這件事的危險程度,遠超乎你的想象。”
謝望舒沉默不語,氣鼓鼓地離開了營帳,謝卓立刻命人跟上她:“跟著她,不許小姐離開軍營半步!”
”屬下領命!”
回到自己營帳的謝望舒并沒有放棄,她一定要跟上姜瀾煦的人馬。
但她也知道,父親肯定派了人阻止她外出,如今之計,只有偷偷摸摸溜出去了。
她爹從小便對她這樣,即使讓她學騎射,讀兵法,可卻總是害怕她在戰場上出現意外。
因此她在軍營里,一直做的也是后勤,從沒有真正的上過戰場與敵軍廝殺。
她掀開簾子,發現門口站了一名守衛。
守衛未必是她的對手,可若是動靜太大,就會引來更多的人。
謝望舒心中一動,猛然尖叫了一聲:“救命啊,有刺客!”
守衛的任務就是保護她的安全,他立刻闖入營帳,卻沒有想到被謝望舒一記手刀、
謝望舒蹲下身,面帶愧色:“實在抱歉,你就在這里好好睡一覺吧,你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還會帶著立軒一同回來!”
說罷,便扒了守衛的盔甲,直接換上偷偷溜了出去。
正好姜瀾煦帶領的小隊正準備出發,她便快步追了上去,氣喘吁吁地問道:“等等……能不能帶上我!”
姜瀾煦望了她一眼,立馬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你這樣令屬下很為難。”
“姜校尉,求你了,我想去找立軒!”
見她語氣誠懇,面帶焦慮,姜瀾煦知道這位大小姐,即使自己不帶著她,她肯定還會想其它的辦法跟上來。
姜瀾學放松了語氣:“后面還有一匹馬,你跟在我后面!”
謝望舒立刻面露微笑,毫不猶豫的回應道:“收到。”
姜瀾煦帶著一小隊的兵馬,按照弟弟可能經過的路線,最終還是來到縈繞著迷霧的山谷前。
“這里原來就是蠻族的屬地,聽聞他們時常在這里舉行祭祀,山谷之中肯定遍布危險。”
他不假思索地跳下馬,直接來到了小溪邊,這是從山谷里流出來的溪水,若是姜立軒真的被困在里面,那他們一定會飲用溪水。
而他此次出發到此,帶得最多便是水,不僅每一位士兵都帶著一大壺水,馬匹上也馱著水袋。
謝望舒對此也很疑惑:“既然這里有水源,姜校尉又為何要帶這么多水?”
姜瀾煦面色沉重:“此處的水源,不能飲用。”
……
這已經是第五日了,姜立軒還是不敢閉眼,忽而之間,他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動聽的鳥叫聲,循聲望去,卻是一無所獲。
其余的士兵再也忍受不住這樣的煎熬,等姜立軒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靠在樹邊睡著了。
無論他怎么叫喊,都叫不醒他們。
他背脊開始發涼,發瘋似的吼叫道:“不能睡,你們不能睡!我們必須堅持下去。”
這個地方實在太過古怪,四周彌漫著難以喻的詭譎氣息,姜立軒緩緩轉動視線,將周遭每一寸空間細細打量。
不遠處,細水潺潺之聲隱約可聞,如同幽深林間的低語,更添幾分神秘與不安。
腦袋里越發覺得昏昏沉沉,但是意念告訴他,不能睡過去,不然會葬送在這里。
他還不能死!
腦海里浮現出了爹娘的樣子,他從出生開始,就是所有人眼中的平庸之人。
只有家人一直無條件地支持著他,他想要出頭,就必須付出常人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努力。
他擅長兵法,并不是天賦,而是夜以繼日的苦讀、分析。
想起姜念薇的囑咐,姜立軒便覺得心中苦澀,他來到這里打仗,是為了姜家的榮耀,非為一己之私,這份沉甸甸的責任,讓他不容有絲毫的懈怠與退縮。
利刃輕劃,劃破了他堅韌的手掌,一股溫熱的鮮血汩汩而出,他也瞬間恢復了清明。
姜立軒的眼下烏黑,手腕上已經不止一道傷口了,只能用這種自殘的方式讓自己保持清醒。
看著熟睡的戰友,尚且有氣息,他不能就此放棄他們,只能守在一旁。
周圍安靜了下來,他的腦中似乎也出現了其它的想法,姜立軒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指甲比平常要青一些,他們應該不是遇到鬼打墻,極有可能是中毒了。
腦海里想起和妹妹的對話,她曾經和自己說過,手指甲逐漸變青,很有可能是中了慢性毒藥。
平時他對吃食都很謹慎,吃過的野果也都是平常隨處可見的品種,不可能有毒,也不敢隨意吃山谷里的菌菇。
只有一樣東西無法避免,他走到了溪水的旁邊。
是水源。
姜立軒艱難地掬起一捧水,明明他們喝水都會燒開之后再喝。
他死死地盯著流動的溪水,終于在一片細碎的波光與光影交錯間,他捕捉到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異動——水中竟有細小如絲的蟲豸在緩緩蠕動。
若非他凝神細察,幾乎要隱匿于無形之中。
這份發現,讓姜立軒的心中涌起了一抹不祥的預感。
莫非是因這種蟲子的緣故?
他心中暗自思量,隨即動作麻利地從懷中取出火折子,輕輕一吹,火星四濺,迅速點燃了堆在一旁的干柴,將溪水燒開。
隨著水在鍋中漸漸沸騰,他發現無論煮沸多長時間,靜置之后,水中的蟲子依舊會蠕動。
這些蟲子根本沒有死亡,他們每個人都喝過溪水,也就是說身體里都有這樣的蟲子。
這大概就是一旦睡著,人會失去意識的原因。
他靠在樹干旁,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可惜這一切都知道的太晚了。
“難道,我就要這樣死在了嗎?”
他輕聲呢喃,四周寂靜,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鳥鳴,卻又迅速被無邊的寧靜吞噬。
他閉上眼,再也支撐不住意識,意識進入了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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