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門,沉聲問道:“娘,姨母,你們在里面做什么?”
室內驟然沉寂,唯有空氣輕輕流動的聲音。隨后,一串輕盈而略顯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份寧靜。
門扉輕啟,景秋蝶的身影映入眼簾,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外與責備:“思雨,你何時變得如此悄然無息?既已至此,何不事先遣人通報一聲,這般直闖而入,倒是少了些應有的禮數。
往日里她來這里,都是直接進來,什么時候需要人通報了?
姜思雨來此,向來是隨性而為,何曾需過繁瑣通報?
但此刻,她并未急于爭辯,只是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順勢將腦袋探入室內,目光在寬敞的庫房中仔細搜尋。
視線所及之處,并無異樣人影閃動,唯有數臺龐大的機械裝置靜靜地矗立。
她便好奇問道:“你們這是在這里做什么?”
“沒什么,死丫頭,趕緊出去,有事情我們去外面談!”
景秋蝶看電視劇正看得興起,卻被自個兒女兒敗壞了興致。
更令她心生憂慮的是,唯恐女兒窺見那不應為人知的秘密,于是辭間多了幾分急促,試圖盡快將她支開。
可越是這樣,姜思雨越是不肯走。
她左看看,右看看,將能藏人的地方全部看了遍,也沒有發現有其他人的蹤影。
一陣溫柔而略帶慵懶的聲音自內室悠然響起,“思雨,你來了,你待在我庫房里做什么?”
姜思雨沒有發現異常,只發現了一堆瓜子殼,“表姐,我娘不肯告訴我,你必須告訴我,她們神神秘秘的在這里做什么?我還聽到了陌生人的聲音,可是卻找不到人,這一切實在太可疑了。”
景卓本不打算瞞著她,但考慮到姜思雨即將要參加會試,電視劇又是極易讓人沉迷。
“你出現幻聽了吧,她們能在這里做什么,無非是找個清靜的地方,談一些八卦,走啦走啦,正好我有些事情要與你商量,你快過來。”
景卓的肚子大了許多,再過些日子,恐怕就要生產了。
姜思雨沒有與她爭論,怕嚇著肚子里的胎兒,便乖乖跟著她離開了。
回到房中,景卓拿出了一個包裹,神秘的囑咐道:“聽說你要去京城趕考,這些東西勞煩你親手交給你阿姐。”
“我曉得了。”
她千叮嚀萬囑咐:“里面的東西異常珍貴,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打開。”
景卓有翻箱倒柜的拿出了一把手槍,“還有這個,路途遙遠,你帶著防身,若是遇到壞人便一槍崩了他!”
姜思雨的注意力終于被轉移了,她好奇的盯著小巧的手槍,“這會不會很危險啊?”
“不會,但是千萬不要將槍口對著自己,這些是子彈,我來教你怎么使用……”
房外景秋蝶松了一口氣,自從有了投影儀,除了忙店鋪的事情,兩人最大的愛好便是躲在庫房看電視劇。
古裝電視劇已經看了好幾部,現在她們已經開始現代的豪門電視劇了。
一開始,兩人還因為其中暴露的服飾,未婚男女動不動就抱在一起接吻的劇情,覺得有化傷風。
可終究是抵不住狗血的劇情,當習慣了這樣的著裝之后,她們也從電視劇中逐漸開始了解關于現代新奇事物。
景秋蝶原先是無法想象的,現在終于可以理解女兒口中的那個世界了。
女子不必困在后宅之中,也可以有各種各樣的工作,還可以與男子平起平坐。
她們也可以穿各種各樣的衣服,即使露出了大腿、胳膊,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這些在大盛,當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探索未知與新奇的旅途中,人心總如孩童般懷揣著好奇,引領著兩人一步步深陷于那光怪陸離的電視劇世界,無法自拔。
這才趁著景卓休息,又偷偷摸摸溜過來看電視劇了,好在景卓幫他們蒙混了過去。
“等思雨考過之后,再告訴她這些秘密,我自認為見多識廣,看到這些控制不住心神,別說是思雨了。”
景向雪附和道:“說的也是。”
待景卓將手槍的用法告訴了姜思雨,她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的事情,不再追問。
一瞥見景秋蝶的身影,她的話語便輕輕飄落,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寂寥:“娘親,孩兒即將起程赴京應試,路途遙遠,家中諸事,還望您與父親在崖州多多保重,萬事皆需謹慎。”
景秋蝶溫婉應答,眼中卻難掩憂慮之色:“娘都記下了,我的兒,你亦要照顧好自己,京城路遠,風霜雨雪皆需留心。”
她心中五味雜陳,四子之中,有的披甲執戈,遠赴邊疆,守護家國;姜念薇更是遠隔千山萬水,身處繁華京城,音訊難覓,不知近況如何;而今,這小女兒亦要踏上離鄉之路,家中空落落的,讓人心生不舍與掛念。
“見到你阿姐,讓她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告訴她,娘很想她。”
姜思雨原本還沒有感到如此悲傷,被景秋蝶這么一說,頓時感覺眼眶也潮濕了起來。
“知道了,你和阿姐不是經常寫信嗎?”
她理了理姜思雨的發絲:“那不一樣,你不知道,我日夜念及你阿姐與兄長,他們的安危福祉,如同重石壓心,讓我難以釋懷。此番你遠行,山高水長,切記勿要涉足是非之地,莫讓無端的紛爭沾染了你的清凈。保護好自己,便是對我們最大的慰藉。”
“娘,你們也是,我最擔心的便是李坤他們……”
“你不必擔憂,你阿姐的信中寫了,她已布下妙計,誓要解除李坤之患,你只需安心前行,勿讓此事絆住你的腳步。”
姜思雨揉了揉雙眸,突然撲進了景秋蝶的懷中,“娘……我一定會風風光光的回來,不負您和爹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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