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詩蕓搖了搖頭:“你的歸處,我自有安排,至于其他兩位丫頭,她們也將安身于侯府,此生衣食無憂。”
姜念薇給胡憐雪準備的院子十分精致,但身邊沒有一個人伺候著,她始終是不放心。
這名叫珠兒的丫鬟,為人老實誠懇,她打算將她留在憐雪的身邊。
“等你養好傷,我便帶你去見一個人,從此以后,你便再也不會吃這樣的苦頭了。”
……
胡憐雪正欲輕合鋪門,一抹身影在細雨蒙蒙中若隱若現,于鋪前踟躕徘徊,肩頭已悄然染上了雨珠的濕潤,顯得格外孤寂。
她定睛一看,竟是久違的傅容瑄,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雨勢漸濃,胡憐雪終是按捺不住內心的關切,柔聲喚道:“傅大人,可是在此處候人?這雨勢頗急,莫讓身子受了寒。”
傅容瑄聞聲,身形微動,仿佛從某種深邃的思緒中抽離,緩緩自衣襟內取出一包用油紙細心包裹的芙蓉酥。
“我……是在等你。”
傅容瑄之前以為,她是厭棄他。
后來才得知,她是對任何男子都懷有恐懼之心。
“我放在門口就離開,你不必過來。”
說完,傅容瑄就將包好的點心放在了門口,隨后,他回眸,給予她一個溫暖如陽光的微笑,那笑容里藏著千萬語,卻最終只化作嘴角邊一抹淡淡的弧度。
雨很快便打濕了他的肩頭,他未曾有絲毫遲疑,只留下一串漸行漸遠的足音,在雨幕中漸漸消散。
胡憐雪拿起那包尚存余溫的點心,指尖仿佛還殘留著他胸膛間傳遞的暖意,這份細膩的關懷,不經意間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綻放出一抹溫柔而略帶羞澀的笑靨。
隨即笑容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惋惜。
她明白,自己與傅大人之間,橫亙著的是難以逾越的鴻溝——他那顯赫的家族背景,是高不可攀的云端,她雖然找回了親生父母,但如今的身份讓她只能仰望,無法觸及。
收斂起心緒,胡憐雪迅速恢復了一貫的淡然模樣,未曾邁出追逐的步伐,只是默默地將店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恰在此時,冷詩蕓領著幾位隨從款步而來,“憐雪,且慢。”
注意到母親的喊聲,胡憐雪停住了手里的動作,在外人面前,她還是稱呼她為夫人。
驚喜的喊道:“南榮夫人,您怎么來了,外面還在下雨,快進來!”
冷詩蕓輕笑,眼中閃爍著慈愛與疼惜,“今日我特意前來,見你平日里總愛獨自靜處,便想著尋個伴兒與你解悶,珠兒,還不快來見過你家姑娘。”
珠兒小心翼翼地走到胡憐雪面前,謹慎地說道:“姑娘,奴婢珠兒,自今日起,便留在您身邊,聽候差遣。”
胡憐雪擰了擰眉頭,“夫人,您的美意我心領了,但素來習慣清凈,身邊并不需要多余的服侍。”
“這孩子命運多舛,我并非想強加于人,只是想著,或許她能給你帶來些許陪伴,讓這日子不再那么孤單,你大可不必將她視為下人,權當是多了一位可以談心解悶的伙伴,可好?”
珠兒在一旁,心中滿是不解與驚訝,她未曾料到,這位高貴而冷漠的胡憐雪姑娘,竟能讓夫人如此低姿態相待,仿佛對待的并非尋常人。
胡憐雪的目光不經意間掠過珠兒那略顯單薄的身影,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憐憫。
她微微沉吟:“既然如此,店里近來人手確實略顯不足,你便留下吧,幫我打理些瑣事,也算是相互照應,珠兒,你不必拘謹。”
冷詩蕓聽罷,拿出了珠兒的賣身契交給了胡憐雪。
胡憐雪沒有猶豫,直接將賣身契還給了珠兒,“這里沒有主仆之分,你不是我的奴仆,自然也不需要這樣的東西,你現在這里干幾日,若是適應了,便留在這里,若覺不合,去留隨意,我絕不強留,亦無半句怨。”
珠兒看了一眼冷詩蕓,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冷詩蕓則是朝著她點點頭,“你便都聽你家的姑娘的,以后你便不再是奴籍。”
珠兒跪在了兩人面前,“多謝姑娘,多謝夫人。”
當時父母將她賣過來的時候是死契,如今這賣身契回到了她的手中,她又成為了自由之身,而且還可以留在鋪子里糊口。
冷詩蕓見桌上的芙蓉酥,不由問道:“剛剛有人來過嗎,這點心還溫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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