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此事,景秋蝶不由想起,“說起來,柳嬤嬤祖上還是御廚,如今跟著我們吃苦,真是委屈你了。”
柳嬤嬤卻淡然一笑,輕聲道:“夫人于老奴落魄之時伸出援手,給予我庇護與幫助,這份恩情,老奴銘記在心。如今這些所謂的苦楚,與夫人當年的恩情相比,又怎能稱之為委屈呢?”
姜念薇卻來了興趣,“柳嬤嬤祖上曾是御廚,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
柳嬤嬤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說的悵然,“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家中只剩下我這個孤苦伶仃的老奴。本來我還有個兒子,可命運弄人,他被人拐走后就再也沒了消息。這些年來,我四處尋找,卻始終未能找到他的蹤跡。我只記得,他的耳后有一塊黑色的胎記。”
說到此處,柳嬤嬤的眼眶不禁濕潤了
姜念薇將手絹遞給了她,“嬤嬤不要傷心,你與娘情同姐妹,以后便把我們當成兒女,我們一起尋找你的兒子,總會有線索的。”
“多謝小姐。”
吃飽喝足之后,姜念薇細心地為煤炭和白雪挑選了一些馬草,又取出幾個紅彤彤的蘋果,輕聲說道:“這一路上,你們辛苦了,好好享用這些,好好補補身子吧!”
阿北則是默默的站在一旁,替煤炭擦拭著身子。
這幾日,他還是會按照姜念薇說的那樣,每日取母馬的馬尿。
白日趕路的時候,有空便看書,夜晚便跟著姜瀾煦習武,只是這幾日,姜瀾煦都在陪伴夫人和孩子,他只能獨自習武,或者找些其它事情干。
“阿北,你覺得跟著我們一起流放,是否覺得辛苦?”姜念薇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阿北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姜念薇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聲音里透著一絲堅定:“不,我并不覺得辛苦。比起過去的日子,現在的生活已經好太多了。那時候,我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整日里還要遭受別人的欺凌和侮辱。現在,能跟在小姐您的身邊,有飯吃,有書看,還能習武強身,我已經很滿足了。”
每日得見姜念薇,于他而,即便是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旁,也已覺得心滿意足,別無他求。
姜念薇輕輕頷首,她看著他,那雙眸子里滿是誠懇與真摯,與上一世那陰狠毒辣的形象截然不同,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你且放心,跟著我,雖不能保證你飛黃騰達,但至少能讓你衣食無憂。日后你若有意走上仕途,我爹也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阿北聞,臉上又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其實,我是逃出來的。”
姜念薇疑惑地望著他,“難道不是父母因為家中貧困將你賣了?”
對于孟懷北的身世,提及甚少,她也不是很清楚,只能等他自己解釋。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孟懷北已經漸漸放下了心中的戒備,他輕輕地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沉重,“你聽說過孟太尉嗎?我……是從他府上逃出來的奴仆。”
姜念薇嘆息,“你的賣身契還在太尉府?如此這般確實難以走仕途這條路了。”
“小姐,難道不覺得,我是個累贅嗎?孟太尉位高權重,若是得罪了他……你們必然會遭受牽連。”
姜念薇露出了無懼的神色,“這里山高路遠,孟元緯的胳膊還沒有那么長,會伸到這里來,若是無法走仕途,你便安心留在我們身邊,以后自有路可以走。”
但她心中早有了其他的懷疑,阿北從未說過他姓什么,然而她卻知道,他姓孟,絕對不是家奴這么簡單?
只聽聞孟元緯有兩子,且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從未聽說過有十五六歲的幼子,難不成是私生子?若是想要得知真相,只有日后慢慢探究了。
孟懷北上一世一直與孟家為敵,其中肯定有恩怨,敵人的敵人自然也是朋友。
阿北雙膝跪地,低頭向她深深地一拜,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虔誠:“多謝小姐的大恩大德!”
昔日他求助于姜念薇,乃是形勢所逼,身陷囹圄,不得不為之。
但此刻,他的心境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刻的他,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留在她的身邊,守護她,保護她,讓她遠離一切紛擾與傷害。
這份決心,猶如磐石般堅定,無論前路多么艱難,他都將義無反顧地前行。
姜念薇輕扶他站起,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關切,“近日來,你的傷勢應該已經好轉許多了吧?”
他微微低頭,眼里透著感激,“多謝小姐掛念,我的傷勢已經完全康復了。”
姜念薇聞,輕輕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玉瓶,從中倒出一顆丹藥,遞到他的面前,“既如此,那你便服下這顆丹藥吧。”
這顆丹藥,是姜念薇近日依據古籍醫術,精心研制而成的一種補藥。
阿北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接過丹藥,毫不猶豫地放入口中,一仰頭便咽了下去。
看著阿北如此爽快的舉動,姜念薇不禁微微挑眉,“你就不怕這丹藥有毒嗎?”
阿北聽罷,緩緩地抬起頭,那雙明亮的眸子直視著姜念薇,“我信小姐,您不會害我。”
話音剛落,姜念薇便聽到了什么動靜。
不遠處,傳來了姜慎怒吼的聲音,姜念薇便躲在夜色之中,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我不過是讓你討好一下別人,你就這樣萬般不樂意。”
蕓娘的聲音在微風中顫抖,帶著幾分哀怨和堅定,“老爺,我雖然是您的妾,但我也是個人,不是可以隨意交易的物品。”
姜慎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嘲諷,“妾和物品又有什么兩樣?別忘了,當初是誰將你從那個污穢之地贖出來的。”
“你若是想要吃飽飯,便按照我所說的去做!”
自從明州出發以來,他便察覺出某個差役對蕓娘投來的那一抹異樣目光。
他便知,那差役對蕓娘也生了幾分興趣。
與其花費大量銀兩去討好、去賄賂,倒不如讓蕓娘去主動接近那些差役,用她的美貌與柔情來換取他們的歡心。
蕓娘面露難色,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道還未消退的淤痕,她顫聲說道:“可是,其他人若是知道了……我再無顏見人。”
姜慎輕輕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與冷漠:“你還有名聲可嗎?我只是讓你勾引差役而已,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到!你和那個毒婦又有什么兩樣。”
姜慎沉溺美色,卻又不尊重女人,在他看來,女子都是可以因為利益交易的。
“你是不是想等著我死了,霸占我的財產,我告訴你,門都沒有!咳咳。”
那一巴掌就要落下,蕓娘閉上眼,意料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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