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將之前讓大哥采買的那些金絲軟甲拿了出來,吩咐大家貼身穿在身上,采購這些物件花了大價錢,可姜念薇卻覺得很值,畢竟關鍵時刻軟甲可以保命。
不止如此,還每人發放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藏起來用以防身。
家丁已經陸續離開的差不多了,家中只有大哥姜瀾煦,懷著孕的大嫂邱梅雪。
二哥姜立軒尚未娶親,只是定下了婚事,出了這茬子的事情,估計婚事也告吹了,上一世也是女方家里主動派人來悔婚的。
小妹姜思雨,只有十四歲,還是個秀氣活潑的小姑娘,心思單純,尚未意識到家中發生了什么事情,往后的境遇她會慢慢和她說清楚。
姜念薇看著妹妹一臉疑惑,想起了當初的自己,或許是父母保護得太好,她也是沒有意識到當初發生的情況多么危急。
父親一輩子沒有納妾,所以姜家并沒有什么后宅之爭,因此家中也沒有庶子庶女。
做好準備之后,姜念薇便吩咐大家趕緊去休息,“早些歇息吧,唯有充足的睡眠,才能確保我們明日精力充沛,應對一切未知。”
景秋蝶站在一旁,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
她望著那即將被查封的庫房,心中五味雜陳,“庫房里的東西都要被抄走,我都覺得很心疼,也不知那流放之地到底如何,我們一家人能不能撐下去。”
一家人一整夜都沒有睡好,只有姜念薇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蘇醒了,她睡得很沉。
甚至還夢到了之前在現代那個時代的一些事情,她是十幾歲的時候覺醒上一世的記憶的。
一開始她還以后自己得了妄想癥,后來在網上一直看帖子,才知道,一部分轉世時候也會帶著上一世的記憶,隨著時間的推移她便慢慢的接受了這一切。
只是沒有想到,在一次去種植基地的途中,遭遇了異常史無前例的大暴雨,發生了泥石流,將她掩埋在了其中,這才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第一世。
在現代的時候,她是農業大學畢業的博士,精通農業種植方面的知識。
因為帶著上一世的記憶,她精通琴棋書畫,因為一次畫展與一位老中醫相識,兩人相談甚歡,相見恨晚。
這位老中醫看中了她的才學,非要收她為關門弟子,她認識了不少草藥,但醫術方面只學了一些皮毛,還沒有完全掌握。
沒想到到了古代,這些知識都可以派上大用場了,不然她也不會囤那么多種子、草藥。
崖州是熱帶海洋季風氣候,適合種的蔬菜糧食很多,由于沒有冬季嚴寒,最起碼沒有凍死的危險。
姜念薇認真的分析起如今的處境,好的是有了空間傍身,壞的是路途艱險,只有大哥一個會武藝的,要保護一家子人,實屬困難。
翌日一大早,偌大的姜府如今冷冷清清,姜念薇剛喝了一碗粥,便聽到外面急促的敲門聲,她便知道,皇帝派來抄家的人來了。
此次派來抄家的為首的官兵,竟然是曾經求娶過姜念薇的男子。
他站在門外,一身官服顯得威風凜凜,但眼中卻流露出對姜家如今破敗景象的嘲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姜家啊姜家,當初你們看不上我,如今落得這般田地,或許真的是一件好事。”
姜念薇只覺得此事棘手起來,若是尋常的官兵,只需要花些銀兩調劑一下即可。
可眼前這個男人,小肚雞腸,還不知道會怎么為難他們一家子。
正當一家子惶恐不安的時候,皇帝派來的內侍正好趕了過來,所有人只能跪倒在地。
尖利的聲音響起:“奉天承運,皇帝帝詔曰御史大夫姜衍,徇私枉法,惹得眾怒,今被查實,朕痛之入骨,憤不能平,琢賜連坐家族。望子年少,也乃名門之族所出,特賜予子輩流放崖州,過往此后,絕不提此事。欽此!”
大家都有了心理準備,可一聽到流放到崖州那樣的地方,就連一向堅強的兩兄弟,都忍不住為將來擔憂起來。
“接旨吧!”傳旨的太監表情還算溫和,“姜衍已在離亭等候你們,每人可攜帶一個小包袱,即刻起程。至于府上的其他事宜,包括抄家,自會由本公公妥善處理。”
原本他們全身都要被搜身,再凌辱一番,卻因這位陳公公的到來免去了這一切。
姜念薇知道,這已經是對姜家最大的寬容了,便知肯定有人從中周旋,讓姜氏一族免于凌辱。
臨走之際,姜念薇將沉甸甸的銀兩輕輕放入陳公公的手中,卻沒想到這位在皇權之下游刃有余的公公,竟然揮手婉拒了這份厚禮。
他側身微笑,聲音里帶著幾分深沉:“銀兩,咱家從不缺。咱家所求的,不過是姜女莫忘今日這份情誼。”
果然是在皇帝身邊伺候的人,早已深諳世事,未雨綢繆。
姜念薇心中一凜,隨即恭敬地回應:“公公之恩,小女銘記在心,絕不敢忘。
待人走后,官兵便開始抄起姜家上下的貴重物品來。
他們一邊仔細地翻找著,一邊還在低聲議論,“昨夜在遠山侯府抄家,那才叫個古怪。”
一個官兵搖頭嘆息,語氣中滿是不解,“那庫房糧倉,竟然一無所獲,偌大的侯府,竟似被洗劫一空。我們嚴刑拷打了遠山侯一個時辰,他依舊咬緊牙關,沒有吐露半點關于藏匿財物的線索,真是奇了怪了。”
“這有什么稀奇的。”另一個官兵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或許是遠山侯提前得知了風聲,將部分銀兩轉移了。這些達官顯貴,哪個不是狡兔三窟,手段高明得很。”
他們打開姜家的庫房,發現里面尚且也不少物件,大多是一些文房墨寶,書籍字畫,少許銀兩。
其中一人低聲感嘆,“看來,姜衍果真如外界所,是個清官。”
姜衍平時為人就比較樸素,他確實是個清官。
只是景秋蝶是商賈之家出生,整個姜府最值錢的是她帶來的景家的嫁妝,那些抄家的官兵不知,值錢的玩意兒早就被姜念薇收到了空間里面。
按照規定,流放的罪人不能坐高檔的馬車,也不能衣著華貴,姜家所有人都褪去了華服,穿著樸素的衣物。
至于這簡陋的馬車,想必已經有人從中打點,讓他們留下。
因此押送的官兵并沒有多為難他們,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即使他們將些許物資搬上了馬車,官兵也只當是沒有看見。
姜念薇安排好一切,讓懷孕的大嫂坐在了最平緩的馬車之上,大嫂邱梅雪眼眶不由的發酸,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
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婦人,如今竟要受著顛簸流離之苦。
桃枝看著曾經嬌貴的小姐,如今竟然一下子坐在了馬車外面,“小姐,外面風大,您還是坐在里面吧。”
姜念薇搖了搖頭,“今時不同往日,我們是流放之人,身家性命皆難自保,馬車還是留給家中其她女眷吧,我趕車就行。”
等到了他們所說的離亭之處,便遠遠地看到父親坐在亭子里,周圍竟然聚集了不少百姓來為他送行。
“姜大人,您為何如此遭遇?您可是我們心中的好官啊!”
“那些真正的貪官污吏,他們才是應該受到懲罰的!”
姜念薇的耳畔,還回蕩著百姓們那充滿憤懣與不甘的呼聲,以及那凄切哀怨的哭訴。
他們是在為姜衍而泣,那位曾無數次為他們仗義執、無私付出的官員,如今卻要被無情地流放到崖州那偏遠之地。
這一去,前路茫茫,生死未卜,恐怕再難歸來。
當全家終于與姜衍會合,景秋蝶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悲痛,她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夫君痛哭起來。
姜衍心中有愧,“是我的過失,使得你們與我一同深陷這苦難之中,我深感愧疚。”
但為了那萬千的百姓,他從未有過一絲退縮。
周圍的百姓們,眼中滿是感激與不舍,紛紛從自己的手中拿出那些對于他們來說已經是最珍貴的物品——雞蛋、白面饅頭,以及其他各種食物,默默地塞到姜家人的手中。
這些,或許就是他們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是他們用盡全力,只為表達那一份深深的感激與敬意。
姜念薇驀然回首,望著繁華依舊的京城,心中默默念叨,終有一日,他們必將歸來,洗雪冤屈,榮歸故里。
與他們這邊的情況迥異,還有兩批流放者也一同押送了過來。
姜念薇起初只是覺得眼熟,待靠近之后,才驚覺竟是遠山侯府之人,囚車之中,正是她的前夫秦子謙。
可是他怎么會與他們一同流放?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