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剛走到走廊盡頭,她就聽到護士在喊：葉醫生,病人指名要見您！
葉清雅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還是回去了。
她推開icu的門,走到沈墨軒的病床前。
你醒了。她的語氣很平靜。
沈墨軒看著她,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小雅,是你救了我
是的。葉清雅沒有否認。
為什么
這個問題,葉清雅也問過自己很多次。
為什么要救他為什么要花三十萬給他做手術
因為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
沈墨軒苦笑了一下：只是因為這個
還能因為什么葉清雅反問。
沈墨軒沉默了,過了很久才說：謝謝你。
不用謝,醫療費我會讓財務科找你要的。
我會還給你的,雖然可能需要很長時間。
隨你。葉清雅轉身就要離開。
小雅。沈墨軒叫住她,你還恨我嗎
葉清雅停下腳步,背對著他說：我已經不恨任何人了。
那我們...
我們什么都不是。葉清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沈墨軒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才出院。
這一個月里,葉清雅再也沒有去看過他。
出院那天,沈墨軒在辦理手續時,護士告訴他：你的醫療費已經有人代繳了。
誰代繳的
葉醫生。
沈墨軒握緊了拳頭。
他走到葉清雅的辦公室門口,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敲了門。
進來。
葉清雅正在寫病歷,看到是他,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應該多休息。
小雅,我來是想謝謝你。沈墨軒走到她面前,醫療費的事...
我說過,你可以慢慢還。葉清雅依然沒有抬頭。
小雅,我想和你談談。
我們沒什么好談的。
就五分鐘,可以嗎
葉清雅終于抬起頭看著他：說吧。
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沈墨軒說道,我可以留在北京,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重新開始葉清雅放下筆,沈墨軒,你覺得我們還可能重新開始嗎
為什么不可能你救了我,說明你心里還是在乎我的。
我救你,只是因為我是醫生。葉清雅站起身,沈墨軒,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
小雅,我愛你,這三年來從來沒變過。
可我已經不愛你了。葉清雅冷冷地說道,當你選擇為殺死我父親的兇手辯護時,我對你的愛就死了。
沈墨軒臉色慘白：小雅...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
我不會放棄的。沈墨軒握緊拳頭,小雅,我一定會贏回你的心。
那你就試試吧。葉清雅坐回椅子上,繼續寫病歷,不過我勸你還是早點死心比較好。
沈墨軒看著她低頭寫字的樣子,心如刀割。
這個女人,曾經那么愛他,愿意為他放棄一切。
而現在,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是他親手毀掉了他們的愛情。
7
沈墨軒沒有離開北京,他在一家小律師事務所找了份工作。
雖然薪水不高,但他想留在葉清雅身邊。
他每天都會給葉清雅送花,玫瑰、百合、郁金香,每天都不一樣。
葉清雅從來不收,都讓護士扔掉。
他也試過在醫院門口等她下班,但葉清雅看到他就繞路走。
葉醫生,那個男人又來了。護士小李指著門口說道。
葉清雅看了一眼,沈墨軒正站在雨中,手里拿著一束花。
別管他。葉清雅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可是外面下雨呢,他會淋感冒的。
他感冒關我什么事葉清雅語氣很冷。
小李不敢再說什么了。
葉清雅從后門離開醫院,避開了沈墨軒。
可是第二天,她聽說沈墨軒因為淋雨發燒了,住進了急診科。
葉醫生,那個沈先生又來了,這次是高燒昏迷。護士長來報告。
讓急診科的醫生處理就行了。葉清雅頭也沒抬。
可是他一直在說胡話,叫你的名字。
葉清雅的手一頓,還是沒抬頭：那也不關我的事。
但是當天晚上,她還是忍不住去急診科看了一眼。
沈墨軒躺在病床上,臉頰通紅,嘴里不停地呢喃著：小雅...對不起...小雅...
值班醫生告訴她：他的燒已經退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葉清雅點點頭,轉身離開。
第二天,沈墨軒出院了,但他依然每天來醫院。
有時候送花,有時候送她愛吃的點心,有時候就是靜靜地站在醫院門口看著她。
葉醫生,你的追求者好執著啊。同事們都在議論。
什么追求者,我不認識他。葉清雅否認。
真的不認識可是他明明知道你愛吃什么,知道你的喜好。
葉清雅不想解釋,只是冷冷地說：以后他再來,直接報保安。
但是保安來了,沈墨軒也不走,他說他站在公共場所,沒有違法。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個月。
三個月里,沈墨軒風雨無阻,從來沒有間斷過。
終于有一天,葉清雅忍不住了。
她走到醫院門口,面對著沈墨軒：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贏回你的心。沈墨軒坦誠地說。
不可能的。葉清雅搖頭,沈墨軒,你這樣做沒有意義。
對我有意義。沈墨軒看著她,小雅,我知道你還是在乎我的,不然你不會救我。
我救你是因為我是醫生！
那你為什么要用自己的錢給我交醫療費
葉清雅被問得啞口無。
小雅,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我的改變。沈墨軒上前一步,我已經和過去徹底決裂了,我現在只想好好愛你。
太晚了。葉清雅后退一步,沈墨軒,我們不可能了。
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
因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葉清雅撒了個謊。
沈墨軒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什么
我有男朋友了,所以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不可能,你在撒謊。沈墨軒搖頭,小雅,你從來不擅長撒謊。
信不信由你。葉清雅轉身就要離開。
就算你有男朋友,我也不會放棄。沈墨軒在身后喊道,除非你結婚,否則我就有機會。
葉清雅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你真的這么想
是的。
好,那我明天就去領證。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沈墨軒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如刀割。
她真的要嫁給別人了嗎
不,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要阻止她,無論用什么方法。
8
第二天,葉清雅真的請了假。
她給同事們說要去領證,讓大家都很興奮。
葉醫生,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什么時候認識的
什么時候辦婚禮
同事們七嘴八舌地詢問,葉清雅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她確實要去民政局,但不是去領證,而是去咨詢如何辦理單身證明。
她要讓沈墨軒徹底死心。
可是剛走出醫院,她就看到沈墨軒站在門口。
他的眼睛紅紅的,像是一夜沒睡。
小雅,你真的要嫁給別人他走上前問道。
是的。葉清雅冷冷地回答。
他是誰我要見見他。
這不關你的事。
小雅,求你了,不要嫁給別人。沈墨軒忽然跪了下來,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不要嫁給別人。
周圍的人都停下來看熱鬧,葉清雅臉色有些難看。
你起來,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我不起來,除非你答應不嫁給別人。沈墨軒固執地跪著。
沈墨軒,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我為你瘋了。沈墨軒抬頭看著她,眼中滿是絕望,小雅,我不能沒有你。
葉清雅看著跪在地上的沈墨軒,心情很復雜。
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整個世界。
但現在,她只想逃離。
你愛怎樣就怎樣,我趕時間。她繞過沈墨軒往前走。
沈墨軒急忙爬起來追上她：小雅,等等...
你別跟著我！葉清雅回頭怒道。
我不跟著你,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嫁給誰。
葉清雅停下腳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想知道
想。
好,我告訴你。葉清雅冷笑,我要嫁給林晚星。
沈墨軒愣住了：什么
林晚星,你的前同事,那個心理醫生。葉清雅看著他震驚的表情,心中有種報復的快感,她現在也在北京工作,我們很聊得來。
不可能...你們怎么會...
怎么不可能我們都被同一個男人傷害過,自然會惺惺相惜。
沈墨軒臉色慘白：小雅,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誰和你開玩笑葉清雅拿出手機,不信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她。
沈墨軒想要阻止,但葉清雅已經撥通了電話。
晚星,是我,葉清雅。
電話那頭傳來溫柔的聲音：小雅,怎么了
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現在就去民政局。
啊這么急
是的,我不想再等了。葉清雅看著沈墨軒蒼白的臉色,你現在過來接我,我在醫院門口。
好的,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葉清雅對沈墨軒說：她馬上就來接我,你現在相信了嗎
沈墨軒搖搖頭：不,小雅,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是什么樣的人葉清雅冷笑,沈墨軒,你以為你了解我嗎
我了解,我了解你的一切。你善良、正直,不會因為報復而做這種事。
那是以前的我。葉清雅的聲音很冷,現在的我,只想讓傷害過我的人痛苦。
十分鐘后,一輛白色的車子停在醫院門口。
林晚星從車上下來,看到葉清雅和沈墨軒,臉色有些復雜。
晚星,我們走吧。葉清雅走向車子。
小雅,等等...林晚星拉住她,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確定。
林晚星看了看沈墨軒,又看了看葉清雅,嘆了口氣：好吧,上車。
兩人上了車,沈墨軒想要阻攔,但車子已經開走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車子消失在街道盡頭,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小雅真的要嫁給別人了。
而且還是嫁給一個女人。
這是對他最大的羞辱。
9
民政局里,葉清雅和林晚星坐在咨詢臺前。
兩位是要辦理什么業務工作人員問道。
葉清雅正要開口,林晚星卻搶先說道：我們是來咨詢同性結婚的政策。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國目前還不支持同性婚姻。
那就算了。林晚星站起身,拉著葉清雅往外走。
走出民政局,葉清雅問道：你為什么要這樣說
因為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和我結婚。林晚星苦笑,小雅,你是想用這種方式刺激沈墨軒,對嗎
葉清雅沉默了。
我了解你,也了解墨軒。林晚星坐在臺階上,你們之間的問題,不是用這種方式能解決的。
晚星,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牽扯進來。
沒關系,我理解你的心情。林晚星看著她,可是小雅,你確定你不愛他了嗎
確定。葉清雅想都沒想就回答。
那你為什么要救他為什么要用自己的錢給他治病
我...葉清雅被問得啞口無。
小雅,有些事情你可以騙別人,但你騙不了自己。林晚星站起身,你心里還是愛他的,不然你不會這么在意他的感受。
我沒有在意他的感受。
那你為什么要用和我結婚的方式來刺激他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他,直接無視他不就行了
葉清雅無話可說。
小雅,我知道他傷害了你,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他,已經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
付出代價葉清雅冷笑,我父親的命能用代價來償還嗎
不能,但是仇恨也不能讓你父親復活。林晚星拉住她的手,小雅,放下仇恨吧,為了你自己。
我放不下。
那你準備恨他一輩子嗎
葉清雅沉默了很久,才說：我不知道。
小雅,我作為心理醫生,也作為你的朋友,給你一個建議。林晚星看著她,去和他好好談一次,把心里話都說出來。不管最后是和好還是徹底分開,至少不要讓自己后悔。
葉清雅搖搖頭：我不想見他。
那就讓他繼續在醫院門口等下去
他愛等就等,關我什么事
小雅,你變了。林晚星嘆了口氣,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是他讓我變成這樣的。
林晚星不再勸她,開車送她回醫院。
車子剛到醫院門口,她們就看到沈墨軒還站在那里。
他的衣服濕透了,頭發貼在額頭上,看起來很狼狽。
他在雨里站了多久林晚星問。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葉清雅下車就要往醫院里走。
小雅！沈墨軒看到她,急忙跑了過來,你們沒有結成婚
關你什么事
小雅,我求你了,不要嫁給別人,可以嗎沈墨軒拉住她的手,我可以給你跪下,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放開我！葉清雅甩開他的手。
我不放,除非你答應我。
沈墨軒,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我為你瘋了！沈墨軒忽然大聲喊道,葉清雅,我愛你！我愛了你二十年,不能沒有你！
他的聲音在雨中回蕩,引來很多人圍觀。
葉清雅臉色通紅：你鬧夠了沒有
沒有,我還沒鬧夠。沈墨軒忽然跪了下來,葉清雅,我沈墨軒在這里向你求婚,嫁給我吧！
你起來！
我不起來,除非你答應嫁給我。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開始拍照錄像。
葉清雅覺得顏面盡失,轉身就要離開。
沈墨軒急忙爬起來追上她：小雅,等等...
你別跟著我！
我就跟著你,一輩子都跟著你。
葉清雅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沈墨軒,你想怎樣
我想要你原諒我,我想要你回到我身邊。
不可能。
那我就這樣跟著你,直到你原諒我為止。
葉清雅看著他堅決的表情,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無力感。
這個男人,真的瘋了。
而她,也快要被他逼瘋了。
10
那天晚上,葉清雅加班到很晚。
她以為沈墨軒早就走了,但走出醫院時,卻發現他還在門口。
他靠在墻邊,已經睡著了,身上蓋著一件保安的外套。
葉醫生,這個人在這里站了一整天,我們看他可憐,就給他拿了件衣服。保安說道。
葉清雅看著睡著的沈墨軒,心情很復雜。
他瘦了很多,臉頰凹陷,下巴上滿是胡渣。
這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金牌律師嗎
葉醫生,要不要叫醒他保安問。
不用。葉清雅繞過沈墨軒往停車場走。
可是剛走了幾步,她又停下來了。
外面下著雨,溫度很低,他這樣睡在外面會感冒的。
葉清雅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回去。
她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蓋在沈墨軒身上。
沈墨軒似乎有所感覺,呢喃了一聲：小雅...
葉清雅心頭一震,急忙轉身離開。
第二天,沈墨軒依然在醫院門口等她。
這次他手里拿著一束白玫瑰。
小雅,這是你最喜歡的花。他看到她出來,急忙走上前。
我不要。葉清雅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那我放在你辦公室門口。
隨你。
整整一個星期,沈墨軒每天都會送花,每天都在醫院門口等她。
同事們都在議論這件事。
葉醫生,你那個追求者太執著了。
是啊,風雨無阻的,好感人。
如果有人這樣追我,我早就答應了。
葉清雅聽著這些議論,心煩意亂。
終于有一天,她忍不住了。
下班時,她沒有繞路,直接走向醫院門口。
沈墨軒看到她,眼中閃過驚喜：小雅,你終于愿意理我了
沈墨軒,我們談談。
好,你想在哪里談
咖啡廳。
兩人來到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要了一個包廂。
你想和我談什么沈墨軒問道。
我想問你,你這樣做到底想要什么葉清雅直視著他的眼睛。
我想要你原諒我,我想要你回到我身邊。
我說過,這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沈墨軒激動地說,小雅,我已經為我的錯誤付出了代價。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一切。現在我只想要你回來。
你失去的那些,能和我父親的命相比嗎
不能,我知道不能。沈墨軒低下頭,但是小雅,仇恨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那什么能解決
愛。沈墨軒抬起頭看著她,小雅,我們曾經那么相愛,難道就因為一個錯誤,要毀掉一切嗎
一個錯誤葉清雅冷笑,沈墨軒,在你眼里,我父親的死只是一個錯誤嗎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墨軒沉默了很久,才說：小雅,我承認我做錯了。但是我已經悔改了,我已經為此付出了代價。你就不能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嗎
機會葉清雅站起身,沈墨軒,有些錯誤是不能被原諒的。
可是你救了我,這說明你心里還是在乎我的。
我救你,只是因為我是醫生。
那醫療費呢你為什么要用自己的錢給我交醫療費
葉清雅被問得啞口無。
小雅,你心里還是愛我的,對不對沈墨軒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你只是還在生氣,等你氣消了,我們就能重新開始。
我不愛你了。葉清雅后退一步,沈墨軒,我對你只有恨。
不,你在撒謊。沈墨軒搖頭,小雅,你從來不擅長撒謊。
信不信由你。葉清雅轉身就要離開。
小雅,等等。沈墨軒拉住她的手,我有話要說。
放開我。
我不放。沈墨軒握緊她的手,小雅,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但我愿意用一輩子來彌補。
不需要。
需要。沈墨軒忽然跪了下來,葉清雅,我沈墨軒在這里向你道歉,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和叔叔。
你起來。
我不起來,除非你原諒我。
咖啡廳里的其他客人都看了過來,葉清雅覺得很尷尬。
沈墨軒,你起來,這里這么多人看著。
我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只在乎你。沈墨軒抬頭看著她,眼中滿是眼淚,小雅,求你了,原諒我吧。
葉清雅看著跪在地上的沈墨軒,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驕傲,是她的整個世界。
而現在,他為了她,可以拋棄自己的尊嚴。
可是,她真的能原諒他嗎
能原諒他為殺死父親的兇手辯護嗎
起來吧。葉清雅最終還是妥協了,我們回去再說。
沈墨軒眼中閃過希望的光芒：小雅,你是答應原諒我了嗎
我沒有答應任何事。葉清雅冷冷地說,我只是不想在這里丟人現眼。
但對沈墨軒來說,這已經是最大的進步了。
至少,她愿意和他說話了。
至少,她沒有再逃避他。
也許,真的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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