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遮陽山,崖底。
明明才下午五點多,可溝底的光線,比起崖頂卻黯淡了數倍,已趨于漆黑。
空氣中彌漫著陳年朽木以及腐尸味。
我揉了揉鼻子,抬頭從溝底往上看去,只見那四座孤峰并不直,而是微微向內傾斜。
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這四座山峰宛如四只巨大的嶙峋鬼爪,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死死扣住了這片彎曲且狹長的溝谷。
這就是‘四陰鎖龍’嗎
我吞了口唾沫,方才站在崖頂的時候感受還不明顯,可現在......
至于師父說的白虎銜尸,我也踏入溝底后不久,有了更為直觀感受。
因為眼前這個溝谷的走勢并非平直,而是向西北方不斷延伸。
在溝谷的內彎處,正對著西面那座最為陡峭險惡的孤峰,孤峰的半山腰處,有著一個早已干涸的水潭,那里面的石頭彼此犬牙交錯,形態酷似一張張開的、擇人而噬的猛虎巨口,正對著溝谷彎曲的懷抱中心。
那虎口深處,原本是一處瀑布水潭,只是如今早已干涸成了淺灘,上面散落著大量不知名的獸骨。
最為詭異的是,偌大的溝谷,沒有蟲鳴,沒有鳥叫,除了我們幾人外,一片死寂。
甚至連風聲到了,這里都變得極其微弱,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吸走了。
師父,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死氣淤積,已成絕地。這地方比起二十八年前,兇了不知道多少,羅盤和指南針在這里就是塊廢鐵。
師父說著,直接合上了瘋狂打轉的黃銅羅盤,臉色凝重地環顧四周。
半晌后,師父方才嘆息道,當年我跟你師娘他們,是從北坡一個塌陷的盜洞鉆進去的,后來我逃出來時,那里已經被泥石流給埋了,所以我們這次得另找一個入口。
師父,可這鬼地方四周都是石頭,我們怎么找入口啊
我看著四周那些嶙峋怪石,看著越來越黑的溝底,心中不禁有些著急。
羅盤廢了,現在也只能先試試笨法子了。
師父望了眼天色,指著西北方那片怪石嶙峋的石灘,我記得當年......入口大概就在那虎背那片附近,塌了也得先在這片找。
我點了點頭,跟在大錘身后,開始沿著溝底朝著虎背所在的區域開始搜尋。
可一連找了好幾個鐘頭,直到月光都爬上西側崖壁了,可別找到個能進人的洞穴了,他媽的,連個耗子洞沒都看到。
我有些泄氣,看向師父,師父,你老是不是記錯了啊......這地方全都是爛泥和石頭......
看來,只能靠老祖宗留下來的辦法了......
師父說著,仰頭看向了上方天空,我也跟著看了過去,今晚的月亮并不亮,灰蒙蒙的,只有西邊有幾顆零星的星星亮著。
斗柄指西,奎木狼星晦暗不明......
師父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他枯瘦的手指在虛空不時的比劃著方位。
我看到師父把目光定格在了不遠處的那片石灘處,死門開在兌位,水氣藏煞,而‘白虎銜尸’的格局剛好尸口含煞。所謂陰極陽生,煞氣最重的地方,往往就是生門所在。
入口,若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在‘虎口’正對的那片干涸石灘上。
我沒想到師父會這么說。先前沿著溝谷搜尋的時候,我曾提著強光手電,在那片滿是獸骨的石灘上找過,但那片石灘上,除卻大量不知名的白骨外,就只剩下了大小不一的各色石塊。
在我看來,這種位置,怎么想應該都不會成為墓室的入口吧
八爺,那就讓我的‘小寶貝’來認認眼吧......
三娘笑了笑,將一直懸掛在腰間的那個巴掌大小的黑皮囊解了下來。
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三娘的時候,她腰間就掛著這個黑皮囊,鼓鼓的,她也從來沒有打開過,里面不知道裝著什么東西。
囊口一開,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土腥與動物腺體分泌物的濃烈腥臊味猛地竄出,嗆得我眼淚直流。
三娘卻眉眼彎彎,愛惜地拍了拍皮囊,見沒動靜,立刻撮唇發出一串短促尖銳的呼呼哨音。
>;說來也怪,哨音剛落下,黑皮囊里就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
緊接著,一只灰不溜秋、約莫成人拳頭大小、嘴角支棱著幾根黑色胡須的小東西,嗖地一下竄了出來。
那一雙一對綠豆小眼,在黑暗中閃著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