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高過一聲。
不是我......
不是我干的,不要找我......
還沒等我回過神,那穿著蓑衣的男人,就蠻橫沖出擁堵的人群,然后在眾目睽睽下,跨過欄桿跳入了河里。
噗通!
幾秒后,人群突然炸開一道道尖叫聲,有人跳河了......
我這時才緩過來,就著河灘旁的火光,看見那個穿著蓑衣的男人,正在河里瘋狂撲騰。
三月的渭水剛過春汛,河灘旁的水最多齊腰深,即便是不會水也淹不死人。
可奇怪的是,那穿著蓑衣的男人,整個人好像被什么東西在往下拽。
很快,他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腦袋也一個勁往水里鉆。
撲騰濺起來的水花,將放在河邊的河燈,弄滅了一大片。
情況有些不對!
快救人!
這時,先前那些看熱鬧的人,也意識到了不對。
幾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小伙,直接把身上的褂子一扔,跳進河里救人。
可等他們撲過去的時候,那穿著蓑衣在水里撲騰的男人,已經徹底不動彈了。
浮在水面上的半張臉,滿是扭曲和恐懼。
望著那充斥著血絲的眼球,再想到蓑衣男跳河前往我的眼神,我心底忍不住有些發毛。
很快,蓑衣男就被拖上了岸。
他的褲管還滴著渾水,可脖子卻軟得像根面條,聞訊趕來的老中醫,摸了摸蓑衣男子的脈,直搖頭:完全沒氣了,瞧這樣子......像是被水鬼勾了腳。
大人小孩聽到這話后,嗡的一聲全散開了。
出了這檔子事,原本熱鬧的送河神環節,也被迫匆匆收尾結束。
回來的路上,我曾聽老一輩說,被水鬼勾腳的那些人,是因為他們的命格特殊,滿足水鬼替命轉生的要求,這才會遭到飛來橫禍。
前幾年,東溝村的一個小女娃,就莫名淹死在只有膝蓋深的河壩里,當地人都說這是水鬼索命,犯了沖。
我以為那些都是老輩子無聊時的胡扯,不承想,這次上千人圍觀的水祭,竟也會發生如此離奇的事。
等我回到鋪子時,月亮才剛剛爬上屋檐。
折騰了一下午,我肚子雖然早就餓的不行,但一想到蓑衣男人的離奇死亡,想到他死前對著我笑的模樣,我就沒了吃飯的胃口和心思。
插好門閂后,我摸黑點上了油燈。
燈芯噼啪炸了兩下,將屋內樟木柜的影子拉得老長。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個小時都睡不著。
每次我只要一閉上眼,腦子里就自動浮現那個蓑衣男人的凄慘死狀,浮現他死前對我邪魅發笑的場景。
咔嗒!
就在這時,正廳方向傳來一聲輕響。
我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我住的地方是后院,與收貨物的正廳只隔著一堵黃泥墻,因此聽得格外真切。
要知道,鋪子里的伙計如今都跟著師傅在爛泥河喝貨,根本不在家,而我又早早鎖了前后門,難不成......
想到這里,我心里一咯噔,直接抄起樟木柜上的銅鎮尺,緊緊捏著,一步步挪向正廳。
正廳黑漆漆的,只有柜臺上的瓷缸泛著點點冷光。
剛摸黑剛走進前廳,我就透過天窗上的淡淡月光,在柜臺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那是。
一只素緞繡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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