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竇太后口中所說的奸佞指的就是陳熙、或者說的更嚴重一點,就是陳氏。
她本以為這話不會有人反駁的。
畢竟她可是太后啊!
但她顯然忘記了一件事情——陳氏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尤其是官渡侯。
人在過了幾年好日子了之后,總是會變得飄一點,比如此時的竇太后,她忘記了先前在宮中提及兄終弟及的時候,陳云都敢提劍直接上的事情了,她以為自已是高高在上的、無人能壓迫的太后了。
“呵呵。”
“太后此差矣。”
景帝、陳熙還沒說話,坐在那里的陳云先是睜開了雙眼,眉宇中帶著點點不屑——他看出來了太后的意思,也看出來了太后內心所想,所以他出來了。
陳熙畢竟是晚輩,在太后的面前不能那么的張狂。
他輕咳一聲,而后說道:“館陶公主賣官鬻爵,此乃大罪,休說是陛下的姐姐了,就算是陛下的兒子,此罪往大了說也是罪同謀逆。”
陳云輕笑一聲:“謀逆大罪,可是要誅連九族的。”
“此時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只是單純的將其抄沒家產,圈禁在道觀中令其出家,已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太后怎么能夠說朝中有奸佞呢?”
他緩緩的嘆氣:“不過朝中的確是有些許奸佞啊,竟然連此等大罪都能夠削減到如此輕飄飄的處罰之上。”
陳云神色不變,依舊是那一副慈眉善目、笑瞇瞇的樣子,但說出來的話卻讓竇太后神色變了幾次。
“既然如此,便將奸佞的判斷收回吧。”
說到這里,陳云神色猛的一變,而后看向景帝說道:“陛下,老臣要彈劾館陶公主,賣官鬻爵、罪同謀逆,理應株連三族。”
“然則,公主雖已然出嫁,但仍是皇室子弟,于是便不必株連三族了。”
“請陛下依照漢律,判處館陶公主腰斬之刑、家中子女,一應親族,十歲以上者盡數斬首、十歲以下者,男流放嶺南,女充入女閭。”
陳云神色不變,眉宇中帶著雷霆之怒。
而后在竇太后開口之前再次說道:“太祖皇帝曾留下遺詔,后宮不得干政。”
“如今太后干政,忤逆太祖遺詔。”
“依照太祖遺詔、及漢家律法,當褫奪太后尊位,貶謫凡俗,幽禁后宮,永世不得出。”
“請陛下依照太祖遺詔、依照漢律行事!”
一番話說完,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是看著陳云,像是在看著勇猛無比的勇士一樣。
他們原本以為陳熙已經是足夠勇猛的人了,可如今看來,和這陳云一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啊!
這位才是真勇猛啊!
他兒子只是搞一搞公主,但是這位已經搞上皇帝他老娘,先皇的遺孀,當今的太后了啊!
此時,誰都不敢說話,就連竇太后都是回憶起來了先前被陳氏所支配的恐懼。
她明白,陳氏是真的有這個本事和能力的!
她更加明白,自已先前想要讓皇帝將皇位傳給梁王的事情已經惹惱了皇帝,現在的皇帝看似是還尊敬她,但實則心里怎么想的只有皇帝自已知道。
竇太后怒視著陳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整個未央宮陷入了瀟瀟肅殺冷寂的氛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