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年輕頭顱滾到孟鄴腳邊,雙目圓睜,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就這么死了。
“櫟陽匡氏,強占民田致七戶滅門,斬。”
又一顆人頭落地。
趙璋想去攔,卻被兩名黑甲衛士死死按住肩膀。
“六公子!”
尉林老淚縱橫,“你當真要趕盡殺絕?!”
贏子夜恍若未聞,繼續念道:“汾陰季氏,勾結墨家余孽......”
“夠了!”
孟鄴突然暴喝,花白胡須劇烈顫抖,“今日之辱,我孟氏記下了!”
最后一顆頭顱滾落時,衛錚已經咬碎了后槽牙,滿嘴是血:“好好好!好一個六公子!此事絕不會罷休!”
“本公子等著。”
贏子夜歸劍入鞘,濺起一串血珠,“記住,若你們犯法......”
他忽然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這些就是榜樣。”
......
四大族長踉蹌離去時,廷尉府的大門在他們身后重重關閉。
孟鄴的玉冠不知何時歪斜,趙璋的錦袍沾滿血污,衛錚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而尉林——
這位曾經在長平之戰中沖鋒陷陣的老將。
此刻佝僂著腰,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街角處,少司命靜靜注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她指尖的金粉飄落,在血跡斑駁的地面上,拼成一張網。
而在廷尉府的高墻上,贏子夜負手而立,望著氏族們遠去的馬車。
他身后,蕭何正在清點染血的罪證。
而更遠處,蒙家的大軍已經封鎖了所有城中要道。
夜風驟起,吹散了濃重的血腥味。
贏子夜摩挲著腰間天子劍,劍穗上那枚玉墜,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
孟府。
密室中,青銅燈盞的火光將幾張扭曲的面容映照得如同惡鬼。
孟鄴氣沖沖回來,一把掀翻案幾,竹簡嘩啦啦散落一地。
“他這是要我們斷子絕孫啊!”
孟鄴的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指著地上那灘未干的血跡——
那是他侄兒被送回來的頭顱滴落的。
衛錚雙目赤紅,指節捏得咔咔作響。
“今日廷尉府之辱,不共戴天!!!”
“現在說這些有何用?”
趙璋猛地灌下一口烈酒。
“六公子什么都快知道了,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密室角落的陰影突然蠕動,衛琮緩步走出,鐵甲上還帶著夜露。
“三千死士已備妥,弩車二十架,皆藏于廢礦深處。”
尉林老眼精光一閃。
“咸陽城內能調動多少?”
“八百。”
衛琮壓低聲音。
“都是各府精銳死士,可在一刻鐘內控制四門。”
孟鄴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上沾滿鮮血。
他盯著那抹猩紅,獰笑道:“好…很好......”
猛地抬頭。
“三日后子時,以火燒造紙坊為號,同時動手!!!”
“那六公子......”
趙璋猶豫道。
“我要親手剮了他!”
衛錚拔出佩劍,狠狠劈向案幾。
劍刃卡在木中,他卻恍若未覺。
“先殺六公子,再逼陛下收回成命!”.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