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李斯丞相,也未曾得過禁衛調遣之權。”
一位年輕官員突然憤然起身:
“這分明是六公子蠱惑圣聽!長公子,您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扶蘇轉身,目光掃過眾人。
他的眼神依舊溫和,卻多了一絲難以喻的復雜。
“諸位,夜已深了。”
他整了整被熱水打濕的衣袖。
“若諸位大人確無過錯,自有律法還你們清白。”
“若是......”
他沒有說完,但所有人都聽懂了未盡之。
那位哭訴的夫人突然止住了眼淚,幾位大臣面面相覷,眼中的怨憤逐漸被恐懼取代。
待眾人散去后,扶蘇獨自站在庭院中。
夜露打濕了他的衣擺,他卻渾然不覺。
淳于越捧著披風走來,卻見他最得意的弟子正望著星空出神。
“老師,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扶蘇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子夜推行的那套‘以刑去刑’,或許......”
“公子!”
淳于越急忙打斷。
“仁政乃治國之本,豈能因一時得失而動搖?”
扶蘇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過重重宮墻,仿佛看到了廷尉府中那個伏案疾書的背影。
看到了那百名肅立的玄甲禁衛。
更看到了章臺宮中,父皇那深不可測的眼神。
夜風拂過,帶來遠處更鼓的聲音。
扶蘇忽然覺得,這咸陽城的夜,從未如此冷過。
......
六公子府內,贏子夜斜倚在梧桐樹下的軟榻上,指尖輕輕捻著一枚青銅棋子。
白隼自夜空俯沖而下,落在他肩頭,帶來廷尉府的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