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福宮,太乙泉。
司燁赤膊著上身泡在溫度適宜的湯泉中,張德全翹著蘭花指,剝了一碟晶瑩剔透的葡萄。
陛下打小就愛吃葡萄,他五六歲的時候,張德全剝一碟他吃一碟,那小嘴吃起葡萄來,粉嘟嘟的,別提多可愛了。
張德全巴巴的將葡萄送到他面前,卻見他蹙眉:“朕記得你方才沒洗手。”
一句話把人涼到心坎里,又聽他道:“你那指甲也不干凈。”
張德全萎靡不振的退回去,老了,被人嫌棄了。他別過臉,沒吭聲,嗓子眼里卻泛起苦水來。
這時,紗簾后走來一名黑衣人,跪地稟報:“陛下,風隼傳來消息,魍魎閣閣主已交代,是雍王雇傭魍魎閣殺手,害盛夫人。”
聞,司燁眼眸微瞇,黑沉的眸子里難辨其中深淺。
張德全暗暗搖頭,司燁表面越靜,心里越發著狠!
雍王雇兇殺盛嫵,這事怎么聽著都奇怪。
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他殺盛嫵做什么?
又忽聽司燁吩咐黑衣人:“去他府上放一把火,把他的王妃綁了,扔汴梁河。”
張德全聽了一腦門冷汗,好歹就剩這一個親兄弟,陛下讓人往他府上放火,瘸了腿的人怎么跑?
這招太損了!
還有那雍王妃瞧著也賢惠,把人綁扔河里,婦道人家又不會游泳,哪還有命活。
正想著要不要勸上兩句,又忽聽門外傳來雙喜的稟報聲:“陛下,盛夫人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司燁沉聲:“宣。”
片刻,就見一名蒙著面紗的女子從屏風的入口緩步而來。
張德全盯著她,心說,算她聰明一回,還知道蒙面。陛下親自下旨把人送走,又把人接回來。這要是被外人瞧見了。
陛下不僅要落人口實,也有損他的天威,這往后叫那些大臣怎么看他!
眼見黑衣人已經走了,張德全也不敢繼續留在這礙人眼,轉身把那碟葡萄遞到盛嫵手中。
又小聲對她道:“陛下愛吃葡萄,你親手喂他吃。他高興了,一準免了魏靜賢的罪。”
說罷,就撩開紗簾出去了。
盛嫵進來才發現這里是一處湯泉,她一直垂著眸子,沒往他那處瞧。
此刻,她手里端著葡萄站在原地,耳邊忽而傳來一聲輕笑:“寧死也不愿從朕的人,這會兒卻跑來看朕洗澡,你臉皮也不薄。”
聽了這嘲諷人的話,盛嫵吐出一口濁氣,他故意拿魏靜賢逼自已向他服軟。
最不要臉的就是他。
心里這般想著,面上卻不顯,她走過去,彎下腰將葡萄擱置在他隨手就能夠到的矮幾上,又從袖子里掏出那把匕首,一并放在幾上。
低聲:“我怕被人欺負,才管他討要了這把匕首防身。你別罰他,我以后再不拿匕首就是。”
話音剛落,他一把扯掉她臉上的面紗,隨著一陣水花聲,高大的身軀從水里走出來。
盛嫵垂著眸子,她不敢去看他的身子,無論是現在還是六年前,他赤身的模樣,總叫她覺得害怕。
他驟然傾下來,將她整個人壓在沾著水汽的石板上。
左手托住她的后腦勺,炙熱的唇貼在她的脖頸處,嗓音低沉:“江枕鴻,魏靜賢,甚至是江如茵,你都能為了他們低下頭。為什么你就不能為朕低一次頭?”
他身上的水漬,浸透了她的薄衫,身體相貼,盛嫵大腦空白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