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倉存糧以資軍食。朝堂之上對于李淵的宗族親眷,也不可能不加以防備。獨孤開遠命運多舛,是以早就養成謹小慎微的性子,生怕行差踏錯招致禍患,對自己身上這層逆賊親屬的關系格外在意。自從李淵起兵之后行事越發低調,生怕與人結怨
,把此事翻出來做文章。此時聽宇文承基這般語,心中既怒又驚,臉色由紅而紫,手下意識地握住腰間寶刀刀柄怒罵道:“你竟敢血口噴人!真當阿爺是好欺的?”宇文承基卻對獨孤開遠的舉動無動于衷,冷聲道:“我等武人都是直性子,心里想什么便說什么,哪里顧得上多想?獨孤備身說自己有口無心,某又何嘗不是?倘若語間
有何不當之處,獨孤將軍大可當面說明,何必動怒?難不成是被人說中了心事?”“某好心相勸,你竟惡語相傷,看來這天下只有好人做不得!”獨孤開遠這時也回過味來,宇文承基渾身甲胄,那條賴以成名的馬槊就放在身旁不遠處。自己一身便服短兵
,與他廝并起來肯定沒有便宜可占。再說事情鬧出去,只怕難逃一個被人戳破心事惱羞成怒的評語,其后果并非自己所能承受。想明白這一切,獨孤開遠便也打消了動手的念頭,可是心中一股惡氣委實難舒。瞪著宇文承基怒道:“此番六郎只想保下這三個人,不愿把事情鬧大,這有何不妥之處?連
這點面皮都不給,你當真是要把事情做絕?大家本應是袍澤手足,可如今成了什么樣子?倘若榮國公他日持圣旨前來,你也不肯放人?”“笑話!此事某并未做錯,又何必賣情面給六郎?他若是不服氣,便自己上門來討要,打得贏我便能帶人離開。再不然榮國公能從圣人那里討來旨意,某也自當遵旨行事,
否則誰來也沒得商量!”宇文承基看看獨孤開遠,停頓片刻語氣略有些緩和:“獨孤備身一番好意,某并非不知。可是咱們關中子弟,幾時淪落到要向那些江淮人賣放人情的地步?咱們驍果軍中關中子弟足以護駕回京討平逆賊,用不著來家父子出陣!他的面子我給不給,又有什么關系?再說備身隨侍圣人左右,于宮中之事并非一無所知。那胡姬去了何處,你我心
知肚明。這三人本就是還不出的,你又何必讓自己為難?”獨孤開遠看看宇文承基,又看看他身后韓家兄弟。宇文承基搖了搖頭:“還兩人與一人不還并無區別。所以放人之事莫要再提,想要領人,讓他靠自己的本事來奪就是。天
色不早,這牢房不是待客所在,某也就不多留獨孤將軍了。”
任是脾氣再好之人,這時也沒了好話可說。獨孤開遠瞪著承基切齒道:“既然大郎心意已決,某也就不多說了。還望你好生想想,切不可逞一時意氣壞了大事!告辭了!”望著獨孤開遠的背影,宇文承基心內暗自嘆息。獨孤開遠為人不錯,此番前來更是一番好意,自己不該如此對待。可是自家事自家知,身為宇文家的子弟,便有許多的身
不由己,這個面子自己不能賣也賣不起,只好做一回惡人,把他趕走了事。更何況身為斗將,自己最大的消遣便是與本領高明的斗將比武較量。與來整交過幾次手,彼此的手段心里也有數。既然徐樂可以在角抵中勝過來六郎,確實有資格做自己的對頭。人說馬上承基馬下六郎,這回也要讓徐樂看看,自己步下的
本是如何。他回頭看了看韓家兄弟,又轉身看看關閉的房門。這里乃是江都東城的地牢,地點固然隱秘戒備也很是森嚴,按說想要找到這里都不是易事,更別說突破重重警戒來到地
牢之中。不過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他又有什么資格做自己的對手?能把長安攪得天翻地覆,最終導致城池易主的人,理應有這個本事來到自己面前。承基心中轉動著念頭,已然來到馬槊之旁,將兵器抄在手中橫持。幾個呼吸間便做到心如止水波瀾不驚,他有個預感,今晚徐樂一定會來到此,與自己分個高下,是以必要保持最佳狀態迎敵。也要讓天下人知道,天下無敵之人只能是承基,不會有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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