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輔佐明主再造華夏。看來李淵的擔心不無道理,哪怕楊廣本人并非明君,手下有這么一支強兵,也足以讓諸候側目群雄束手。徐樂知道該怎么與這么一群人打交道,也更善于和這種軍漢為伍。他此時表現得越是豁達爽利,就越容易獲得軍漢認可,是以哈哈大笑著朝四下看去,同時繃緊自己的肌
肉,讓那些堅硬如鐵的肌肉映入軍士眼中。軍中以力為尊,這么一身氣力和好身板,很多時候比財貨又或者官位更容易得到士兵支持。
來整費力地自地上爬起,拍打著身上的塵土,看向徐樂的目光中也沒了敵意,反倒是多了幾分疑惑。徐樂看看他問道:“怎么?要不要再來比過?”“樂郎君把某當成什么人了?來某不才,好歹也是自幼習武,自然知道這里面的好歹。方才那一下,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如何破解。再比下去也是一樣,大家再斗十次,我也是有敗無勝。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討沒趣,沒事被人當沙包摔打,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大人從小就告訴我,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贏得起更要輸得起。輸了就是輸了
,扭扭捏捏像個小娘一樣不肯承認,又或者鼓弄唇舌推三阻四便不配稱好漢。某輸了自然就認,不是你的對手就不是你的對手。這些財貨你只管拿去,俺來六認輸了!”他最后一聲乃是鼓足中氣喊出,在場眾人全都聽得清楚。對于成名斗將而,財貨性命都不算什么,面皮榮譽則大過一切。很多時候寧可被人斬殺當場,也不會低頭認輸
。來整能當場承認自己敗北,這份勇氣固然非常人所能及,其豁達心性就更讓徐樂大為贊賞。看著他那張棗紅面皮已經漲成醬紫,徐樂也知對方的心里并不好過。他為人素來傲氣,若是有人欺到頭上,哪怕拼掉性命也會和對方論個勝負高下。可反過來,猛虎不吃
伏食。若是對手主動認輸投誠,徐樂非但不會趕盡殺絕,反倒是會高抬貴手,給對方留足體面。此時眼看來整這般受窘,徐樂連忙大聲道:“六郎客氣了!勝敗兵家常事,你我若是再斗一次,勝負還在兩可之間。至于這些財貨,不過是身外物,某要來作甚?不若散給
在場各位袍澤,大家尋個地方吃酒豈不是好?”來整心知對方是為自己解嘲,連忙道:“樂郎君倒是個豪爽性子,你們這些殺才還愣在那里干什么?還不趕快過來拿錢?大家斗長些良心,記得是誰給了你們這些錢財,要
記得人家好處!”這些時日來整在這里比武博戲,錢財委實贏了不少。他分文未取,全都堆在空地上,在場軍將雖然不缺賞賜,可是能得一筆意外之財誰也不會拒絕。眾人興高采烈向前,
或捧錢銖或拿錦緞,人人臉上都滿是笑容。來整卻不理會他們,而是來到徐樂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徐樂只當來整想要偷襲,手臂發力,就待把對方的身形甩將出去。卻聽來整說道:“樂郎君莫理會這幫殺才,
你我借一步說話。你跟我講講看,方才那一招你是怎么做到的?又是怎么把我摔出去的?我到現在都沒鬧明白,剛才那下我怎么就輸了?”徐樂這才恍然,自己錯怪了好人。再看來整的眼神中滿是真誠,顯然這番話發自肺腑并未作假,心中驚訝之余又有些覺得好笑。自入江都以來,每一步都被人算計,乃至這場比斗本身,就是算計的一部分。加上對江都本地情形不了解,哪怕是徐樂也不免犯了先入為主的毛病,認定來整與幕后主使之人沆瀣一氣,共同設計布局,又或者是
個心思陰沉之人。直到此時他才注意到,來整也不過是個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后生。那刻意留起的一副虬髯,恰好說明了主人的幼稚怯懦。若當真是陰險小人,自有無數手段收服部下
,犯不上用這種淺薄手段。這位來家六郎雖然武藝高強又有著豐富戰陣經驗,可是心性上卻是個大男孩。說到底,榮國公來護兒也不過是新近崛起的武將,缺乏那些傳統世家門閥的底蘊。就連自家子弟的栽培上,也還是按著斗將培養,并未教授其陰謀詭計等鬼祟伎倆。這也
導致來整的心智并不像其他世家子弟那般成熟,反倒是保持著赤子情懷,很多時候更是單純的令人感到好笑。不過徐樂并沒有嘲笑來整的意思,見過了世家豪門的丑惡嘴臉后,他反倒越發認識到來整這種人的可愛之處。眼看他那充滿真誠的眸子,徐樂再次笑了起來,這次笑得更為歡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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