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樂觀的結果自然是意外,可是徐樂也知道,自欺欺人全無用處,這兩伙盜賊不太可能是憑空出現,而且多半與自己有關。事實上也不止是他,步離的神色也很是緊張,小臉緊緊繃著,兩把足以稱為寶刃的百煉匕首在手中來回擺弄。
徐樂心知小狼女感知危險的能力遠勝常人,乃至很多時候并無道理,只是單純的感覺便能直指吉兇。這種能力并沒有什么道理可講,而是在險惡的環境中鍛煉出來的一種能力,類似于自己被阿爺教導出來的過人六識。
只不過自己的六識乃是應用于戰陣之上,躲避刀劍弓矢所用,小狼女這種能力則是戰斗發生之前的靈覺。當然這不是什么神通巫術,而是一種先天感知,大多數人聽到之后可能一笑而過,徐樂卻相信這不無道理。
他看著步離問道:“怎么?感覺情況不對?”
步離點點頭,隨后又搖搖頭。她雖然手段高明但是身體很是單薄,恢復能力自然不能和韓約這種門板似的壯漢相比。雖然這幾天已經克服了暈船也逐漸恢復了健康,可是元氣未復,小臉依舊蒼白無血色。本來她就是少寡語得性情,這回更是輕易不開口,哪怕和徐樂交流也是以動作為主。
好在徐樂對她的心思猜得準,見她的動作便笑道:“你是說感覺此行會有兇險,但不知幾時會遇到賊人是吧。其實也沒什么可擔心的,不管在哪遇到,都是靠本領說話。別看我們只有四人,照樣能殺他個落花流水!”
韓家兄弟見徐樂態度篤定,也不敢大意,按著他的吩咐去尋些大盆或是木板,預備一旦船只遇險落水也好求生。倒是船老大對這四人的準備很有些不屑,礙于徐樂身分不敢明著阻攔,送飯時旁敲側擊說道:
“你家也不必太擔心了,咱們是走慣了這條路的,路上的各路好漢都給東家幾分薄面,不會對咱們動手。那些下手的,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魚鱉蝦蟹,奈何不了咱們。也不用樂郎君和貴屬動手,就是我們幾個也足夠對付他們。你家上船那是貴人吩咐,小的天大膽子也不敢讓你家受了委屈不是?”
徐樂聽他按著長安規矩,一口一個你家的恭敬,心里并沒多歡喜卻也不好開口斥責,只好壓著火性說道:“我們這幾個人備些物事,未曾妨礙你們行船吧?”
“這自然沒有。你家是個好漢,處處都為我們著想生怕給咱添麻煩,咱還能不知好歹不成?你家是武將,行軍打仗乃是行家里手,事事講究周到,這安排自然是沒什么不妥,就是讓咱都覺得有趣。你家說說這是何必呢?慢說沿途的大盜不會打咱主意,就算有人不顧交情動手,咱也大可沖出一條路。也不是小的夸口,東家在這條船上可是花了大本錢,就算是水寇用火矢射,你家也不必擔心。”
徐樂沒去接這船老大的話,而是反問道:“這條路尊駕想必是走熟的,但不知沿途可有什么險要所在,能否說與我聽聽?”
“行船哪有不冒風險的?不過你家放心,咱這船上都是老手,不管多兇險的水路都不怕。”
徐樂發現自己和這船老大說話有些費力,只好耐著性子詳細詢問,打探沿途水路哪里適合伏兵,哪里又可能布置埋伏。在徐樂想來,這船家有句話沒說錯,這么一條大船對水寇來說也是龐然大物,他們想要襲擊并非易事。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找地方設伏暗算,偷襲放火之類,只要自己多做提防就是。
徐樂雖說從小受阿爺栽培,可終究還是個少年,不曾見過世家的手段和力量。就在他詢問船家思忖如何應對伏兵時,一艘插著隋軍旗幟的五牙戰船正乘風破浪朝著徐樂一行人所在沖來。船首上滿面水銹的頭領手按刀柄,身旁虬髯大漢手提短矛,目露兇光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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