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必部大營靜靜佇立,氣象反而愈發森嚴了起來。這短短時日之內,似乎又有擴建。原來大營,向兩翼伸出了兩個小營寨出來,與主營成為犄角之勢。
而原來只是潦草的一道壕溝,現在也加闊加深,積雪在壕溝內沿又堆出了一道冰墻,用以掩護寨墻。
如此防御形制,已經很像一個樣子,也不知道這些突厥人在冰天雪地里怎樣找到這么多木料的。縱然還比不上漢家防御體系的嚴整齊備,硬攻啃上去也要掉兩顆牙。更不必說恒安鷹揚府也沒有籌備多少攻具,野戰綽綽有余,硬攻這樣的營寨,著實有些費事。
不過恒安鷹揚府已經被迫到了絕處,這個時候,面前就是銅墻鐵壁,也只有一頭撞上去了!
數十輕騎,出現在雪原之上,選擇高處,遠遠瞻望執必部大營。今日天候極好,哪怕相隔數里距離,也能將營寨情形看得頗為清楚。
帶隊之人,正是跟隨徐樂一起打過仗的全金梁。為輕騎哨探,全金梁連半身罩甲都嫌麻煩,卸了下來馱在馬屁股后面。自己就裹著一身大氅,滿臉亂蓬蓬的須髯,瞪著眼睛只是前望。
他身邊幾名手下,也一副放松姿態坐在馬背上,掃視四下,要是有敵騎迎來挑戰。勢大就避,要是只比他們多上一兩倍,這些手下干脆就迎上去了。連戰連捷之下,只要野戰,現下恒安鷹揚府中人,已經不大瞧得上這些突厥青狼騎了。
一隊隊哨探輕騎陸續而來,向四下分散而去。還有人馬向著全金梁所在的高處匯聚而來。然后布列在這小丘高低處,自然形成一個屯集兵馬的態勢。
其中一隊人馬,直上丘頂。這一隊人馬,盡是鄉兵箭手組成,但披甲完善,坐騎也盡是繳獲自突厥青狼騎的上好戰馬。帶隊之人,已然是一個半老頭子,正是壬子寨寨主曹無歲。
他們這一支鄉兵箭手最早跟隨徐樂而戰,得的繳獲也甚多,全都換了裝備,已經儼然有點鷹揚府內戰兵的模樣。
全金梁回頭掃了一眼:“老曹,你怎么也跟上來了?”
曹無歲亂糟糟的胡須上凝結的盡是冰碴,臉上皺紋顯得越發深了,但精神卻越發的健旺。策馬趕到全金梁身邊站定,捋的一下胡須上的冰碴,笑道:“咱們這支人馬,現下不比尋常,可得劉鷹擊看重!鷹擊還說了,要是咱們愿意入鷹揚府,還給某一個隊正干干。某只是在尋思,到底舍不舍下壬子寨這份家業!”
他又朝后指指:“樂郎君玄甲白氅,為前鋒出擊。一支支人馬紛紛向鷹擊中軍搖旗請令,愿選精銳為哨探,給樂郎君開路,鷹擊沒許多少。某只是想著,第一仗咱們跟著樂郎君打了,這對突厥狗最后一擊,能不出點氣力么?壯著膽子也向鷹擊搖旗請令,鷹擊真是給老曹顏面,回旗號許了!這還等什么?揀選了寨子里面最能打的兒郎,這就跟了上來。見著你在,某就上來,咱們再搭一次伙計!”
說到劉武周允他請戰,曹無歲滿臉得色。這可是壓了恒安鷹揚府多少悍將一頭!一邊說一邊不住的捋著胡須,得意得差點將自家這一部大胡子都揪下來了。
全金梁一笑:“老曹你得了彩頭,回頭可得請酒!”
恭喜了曹無歲一聲,全金梁就指著眼前執必部大營:“老曹,你如何看?”
曹無歲定睛打量。
執必部大營之中,寂然無聲。大營中心的烽燧豎立,上面飄揚著旗號。可以看見烽燧頂上還有寨墻之上,有人影走動監視,卻并不甚多。而執必部大營之中,也有號角聲響起,似乎在調集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