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些天下來,每日各種軍情事物繁重無比,饒是劉文靜精力過人,一旦回到自己歇宿之處,也累得倒頭就呼呼大睡。
不僅劉文靜如此,現下整個唐國公團體,只要是承擔有責任之人,誰不是忙碌得如風車一般團團轉?如此繁重的事物,讓不少人干脆就想,也別管什么各項事宜都準備至周到妥帖,就這樣發兵也罷!總好過在這晉陽城中,大家生生被這忙不完的事情給累死!
正在劉文靜睡得香甜之際,就聽見自家床帳之外傳來低低的聲音:“大郎,大郎!”
劉文靜悚然驚醒,手一伸就摸著了一直藏在枕邊的短匕。但轉瞬就反應過來,這是自家老奴的聲音。松開匕首一下翻身而起,帳外老奴舉著一個加護籠防風吹的燭臺,在室內映出一團黃澄澄的幽光。
見劉文靜起身,這些年來一直服侍劉文靜的老奴掀開帳子,劉文靜已經急急將腳挪下床,放在踏板上,揮手不讓老奴幫他穿鞋履,一邊自家動手,一邊問道:“可是又有馬邑軍情來了?”
這老奴,是當年在劉文靜父親手里就使出來了,陪著劉家多少年,等于就是劉家的長輩,這些時日也陪著劉文靜熬得眼圈發青。嘟囔道:“那張四郎趕回來,一個囫圇覺都不讓大郎睡踏實,誰的性命不是性命,就這么熬干了,我怎么和老家主交代?”
一聽是張四郎趕回來了,劉文靜再不聽老奴的絮絮叨叨,穿好鞋履披衣而起,大步朝著外間走去。那老奴舉著燭臺,踉踉蹌蹌的跟在身后,只是還在招呼:“大郎,夜色黑,小心腳下!”
劉文靜現下宅邸狹隘,規矩卻絲毫不減。不是家生之人,不能入內院半步。劉文靜就這樣一直到了內院門口,兩個值守內院關防的家奴這才打開門來。
內院門外,張四郎一身冰霜,背著一個皮筒,正在門外等候。看著劉文靜大步而出,張四郎忙不迭的深深行禮下去。
這位當年馬邑郡的販馬大豪,不知道是多少現今馬邑郡的輕俠少年的前輩。因為馬邑郡太小,所以到了河東另博出一片天,結果困頓此間,直到被劉文靜雇為向導。馬邑一行,因為精明強干辦事妥帖,又被劉文靜收入府中,并給了一個六軍鷹揚府的小軍官身份,算是有了正經出身,現下被劉文靜派為專門往來傳遞馬邑郡方面軍情,這些時日,更是加倍勤謹。
劉文靜隨意一擺手,示意張四郎起身。張四郎不做聲的將皮筒遞上,劉文靜接過,看看蜜蠟封泥完好無損,一下破開,取出皮筒內的帛書。
老家奴不聲不響的將燭臺遞上,自家帶著其他人等退開幾步。劉文靜一手舉著燭臺,一手拿著帛書,飛快的掃了幾眼,神色一變,大聲下令:“備馬!”
在這府邸當中,劉文靜治家猶若治軍,一聲令下,早有人牽來劉文靜的坐騎,數名家奴也懸刀配弓,在府門外等候。接著外院大門敞開,劉文靜帶著張四郎已然匆匆而出,匯合那些護衛家奴之后,踏破夜中寂靜,直向城外晉陽宮建成駐節所在而去!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