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越部王帳之中,執必落落和執必思力高居上首,神色各自不同。
而蓋達烏頭坐在他們旁邊,一臉苦澀模樣。
在他們下首,就是一幫被挾制住的各部貴人,各個神色古怪。每人身后都站著兩名千余越部戰士,警惕的注視著他們一舉一動。
羅敦也在這群貴人當中,他的待遇最為特殊,身前身后,除了千余越部戰士之外,還有突厥青狼騎,將他看得再嚴密不過。
王帳之中,光線從步離割裂的帳幕縫隙中投射進來,在帳中地上形成一道斑駁扭曲的光影,羅敦目光,只是落在那道光影之上,看也不看身邊如狼似虎的看守一眼。
帳中氣氛古怪,大家都在等待著蓋達黑果回返而來。
千余越部聚落營地之內那場廝殺,早早平息,只剩下一陣陣的血腥味不時飄來。但是出去追擊步離的烈烈,一直未曾回返。而指揮早有預備的部下平定了營地內亂的黑果,也未曾回來!
大家都聽見了大隊千余越騎士離營而去的聲音,卻不敢多問一句。
不時有一名名神情緊張的千余越部騎士匆匆入帳而來,在烏頭身邊低聲回稟些什么。雖然烏頭一直坐著不動,神情也一直是那副蒼老苦澀的模樣,可眉宇間的憂色,卻越來越濃。
每當千余越部騎士離開,烏頭都會低聲的對執必思力和執必落落兩人說些什么。
執必落落也是城府極深,見慣了大場面。但執必思力卻總是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雖然一直坐在原位,但眼神總是朝外飄去,似乎盼著想去看什么熱鬧一般。
又一名千余越騎士匆匆而入帳中,走到蓋達烏頭身邊低聲說了些什么。蓋達烏頭眉頭略松,揮手讓那名千余越騎士退開。
沉吟一下,慢慢開口:“羅敦,你說的那徐樂,是老徐敢的孫子罷。”
羅敦終于抬首,冷冷看了老友一眼:“那又如何?老徐敢有福氣,養了個好孫子。不像我絕后,還錯認了白眼狼。至于黑果,我瞧著也不像是有大出息的!”
蓋達烏頭不以為意,輕聲道:“前日鬧云中的就是他罷…………你說得沒錯,我們都沒老徐敢有福氣,與他也是好些年未曾見了…………”
羅敦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說這些又有什么意思?老徐敢看到現今的你,一槊就捅個對穿!”
蓋達烏頭搖搖頭,并不對羅敦的話動怒,只是嘆道:“那徐樂,是真有本事的…………三人撞幾十人陣列,烈烈不能抗,救走了你養的小狼女。黑果帶百余名族中勇士迎了上去,用箭陣才將他迫退,那徐樂又把黑果引到了恒安鷹揚府的軍寨之前,恒安甲騎出來救援,還殺傷了我不少族中勇士…………”
帳中一陣騷動,那些本來垂首的各族貴人都抬起頭來。執必思力臉色終于難看下來,幾名青狼騎按住兵刃,就有護衛兩名貴人趕緊離開這險地的意思。
倒是執必落落,卻仍然端坐不動,臉上陰沉神情,絲毫不變。
蓋達烏頭一擺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可苑君章前來,喝住了恒安甲騎,放黑果回來了,倒是拿下了老徐敢的孫子,將他押回云中城了…………羅敦,劉武周是不敢得罪突厥的,已經在示好了,我們九姓部族,何苦再與突厥相抗呢?大隋分崩離析在即,老徐敢當年的說法,也都是錯的,你已經賠了兒子進去,何苦再將自己也賠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