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敦老伯這是說什么話,小王能有什么本事,九姓會盟之后,一切大事還不是諸位長輩操持拿主意…………時候已經不早了,這就請老伯入內罷?”
老王親自出迎,小王語氣又謙恭到了這等地步,千余越部對羅敦的面子給得十足。羅敦心下也自滿意,原來的一點點顧慮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回頭示意烈烈等候在外,舉步就想入內,結果衣袖一緊,被人拽著不讓上前。
羅敦回頭一看,就見步離渾身繃緊,一雙小手死死拽著自家衣袖,不肯撒手。
羅敦無奈,看了黑果一眼,黑果大度一笑:“這就是羅敦老伯在陰山中收養的那個小孤女吧?隨老伯一起入內,也自無妨。”
羅敦對步離輕喝一聲:“要么隨我入內,要么就在外面等候,你再鬧事,三天不給你吃飯!”
步離緊咬嘴唇,手上氣力放松,但仍不肯松手,擺明了就是羅敦去往哪里,她就跟往哪里。
黑果彎腰伸手肅客,蓋達烏頭下馬在旁陪伴,場面已經給到十足的羅敦,身邊拖著個尾巴步離,就這樣大步走進了千余越部的王帳之中。
王帳的大廳之內,比之外間,光線頓時幽暗了下來,幾十盞油燈燃動,散發著難聞的煙氣,千余越部也沒那個財力在油燈之中添加香料。
享用慣了的羅敦,一進來就覺得憋氣,更閉上了眼睛適應一下帳內幽暗的光線。
身邊一直吊著的步離,這個時候喉間突然爆發出一陣嗚嗚之聲,宛若一只遭遇了絕大威脅的幼狼,雖然閉眼,可羅敦也能聽見步離兩把匕首都抽出來的響動之聲!
沉重帳幕,在羅敦身后不遠處放下。
羅敦緩緩睜開眼睛,掃視一眼大帳之內。
這大帳有十幾根柱子支撐,將能容納百余人的空間割裂得支離破碎。煙氣在帳內緩緩浮動。帳內兩側,正是臉色難看的九姓部族所來貴人。在他們身后,都站著千余越部戰士,直刀出鞘,反射著燈火光芒。
而在上首,兩張胡床并列,原來就是蓋達烏頭和蓋達黑果并肩而坐理事的所在。
但是現下,這兩張胡床之上,坐著兩名貴人。一人皮衣皮帽,三十余歲的年紀,臉頰瘦長,編發為辮從兩側垂下,眼神漠然兇戾,不知道親眼見過多少血腥殺戮才能磨練出這種神情來。
而另一人二十出頭的年紀,卻穿著漢人錦袍華服,束發戴冠,形貌頗為英俊,只是一只鷹鉤鼻子有點煞風景。
這人正在把玩著腰間懸著的一塊漢人玉佩,碧綠可愛,青翠欲滴,一見就知道不是凡品。
見到羅敦進來,這年輕人還抬頭嘻嘻一笑,算是給羅敦打了一個招呼。
這兩名坐踞在胡床山的貴人,身后高高低低的站著十幾名親衛,內有鑌鐵鱗甲,外套皮袍,俱佩長刀。皮帽后都懸著用草汁染成青色的狼尾。
突厥人,執必部,青狼騎。
那個漢人打扮的年輕人,羅敦并不識得。但是那個三十出頭的窄臉貴人,羅敦卻認得。
正是掌握執必部統兵之權,執必部的阿賢設,執必落落!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