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外。
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妃嬪宮女還未散去,就見那去通報的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被轟了出來。
眾人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果然,想請動那位煞神,沒那么容易。
正殿內。
惠貴妃正擦拭著手中寒光凜冽的長劍,頭都未抬。
聲音冷得能掉冰渣:“不去。本宮跟她很熟嗎?”
寧答應蹲在一旁,托著腮,滿臉疑惑:“姐姐,你不是和德妃姐姐感情很好嗎?”
“她都把你送的燈籠掛在正殿最顯眼的地方了呢!”
惠貴妃擦劍的動作猛地一頓,差點跳起來:“誰說的?!”
寧答應賊兮兮的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現在整個后宮都傳遍啦!”
“說姐姐你和德妃姐姐英雄惜英雄,不打不相識,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還說姐姐你第一次送人禮物就送給了德妃姐姐呢!”
她說著,忽然抱住惠貴妃的胳膊,開始撒嬌。
語氣酸溜溜的:“姐姐~你以后會不會只喜歡德妃姐姐,就不喜歡我了?”
“不可能!”惠貴妃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語氣斬釘截鐵。
她越想越氣,猛地將長劍歸鞘,發出“鏘”一聲脆響。
“德妃在哪兒?”她站起身,周身氣壓低得嚇人。
寧答應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下意識道:“應、應該還在御花園那邊吧…”
惠貴妃不再多,提著劍,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殿外,那被轟出來的小太監正垂頭喪氣,準備回去復命。
忽見殿門猛地打開,惠貴妃面罩寒霜地走出來,嚇得他腿一軟就要跪。
“帶路!”惠貴妃聲音冰冷,不容置疑。
小太監懵了,完全搞不清狀況,但也不敢多問,連滾爬起地在前面引路。
惠貴妃提著劍,跟在后面。
“快看!惠貴妃真的去了!”
“這得多大交情啊,一聽德妃請,立刻就去了!”
“看來她們感情是真的好……”
眾人竊竊私語,看向惠貴妃那“急切”背影的眼神,充滿了敬畏與確信。
嘿嘿,一開始棠棠就小慧慧挖好坑了,精彩精彩,只要小慧慧去了就好。
可不是,這后宮中,皇后唯一不敢招惹的女人就是她了。
現在白薇還躲在花叢后面,就是為了證實,婉棠和惠貴妃是不是這么好。
聽聞惠貴妃竟真的來了,婉棠原本因皇后之事而陰郁沉重的心情,竟忽地豁然開朗了許多。
她眼波微轉,不動聲色地朝著不遠處一叢茂盛的花木后瞥了一眼。
果然,一抹熟悉的衣角一閃而過,是白薇躲在那里窺探。
婉棠心中冷笑,面上卻絲毫不顯。
皇后想看她如何與惠貴妃姐妹情深?
好,那她便演給她看個夠!
只見惠貴妃手提長劍,面罩寒霜,大步而來。
寧答應跟在她身后,看見婉棠,倒是很高興地揮了揮手。
婉棠仿佛沒看見惠貴妃那殺人般的目光,只專注地抱著懷里的明輝。
柔聲細語地教著:“明輝,看誰來了?是惠娘娘哦,快,叫娘娘……”
小公主才幾個月大,哪里會說話。
但粉嫩的小臉卻像是能感知氣氛一般,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
一看到惠貴妃,竟咧開沒牙的小嘴,“咯咯”地笑了起來,小手還朝著她的方向抓了抓。
惠貴妃滿身的火氣和興師問罪的架勢,在對上那純真無邪的笑臉時,瞬間像是被戳破的氣球,泄了一大半。
她可以對著任何人冷臉揮劍,唯獨對這么個軟糯的小娃娃,硬是半點脾氣也發不出來。
她僵在原地,臉色變幻不定,最終只是別扭地哼了一聲,目光卻不自覺地柔和了些許。
婉棠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暗笑,面上卻愈發溫柔。
她抱著孩子迎上前幾步,聲音親昵又自然:“姐姐你看,明輝多喜歡你,一見你就笑呢。”
她這話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周圍豎著耳朵聽動靜的人聽個大概。
她又轉頭對懷中的女兒笑道:“明輝是不是也想讓惠娘娘抱抱呀?”
“可惜惠娘娘今日帶著劍呢,咱們可不能打擾娘娘練武,對不對?”
這話更是將兩人的關系拉得極近,仿佛日常便是這般熟稔玩笑。
惠貴妃被她這番做作氣得牙癢癢,卻又礙于小公主在場不好發作,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
婉棠見火候差不多了,便笑著發出邀請。
聲音清晰:“姐姐既然來了,不如去我長樂宮坐坐?”
“正好新得了些好茶,也讓明輝多沾沾姐姐的英氣。”
惠貴妃一聽長樂宮,立刻想起那盞讓她膈應無比的破燈籠。
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幾乎是咬著后槽牙道:“正好!本宮去把你殿里那礙眼的玩意兒給砍了!”
這話說得殺氣騰騰,婉棠臉上露出幾分尷尬:“姐姐說笑了,那請姐姐移步?”
躲在花叢后的白薇看得眉頭緊鎖,心中驚疑不定。
惠貴妃剛邁出一步,腳步卻倏然頓住。
她眼神銳利如鷹隼,猛地回頭,精準地鎖定了那叢微微顫動的花木!
“鬼鬼祟祟的東西!”她一聲冷叱。
手腕一翻,手中長劍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攜著凌厲的破空之聲,直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