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回長樂宮,上下頓時一片歡騰忙碌。
皇上許久未曾特意說來長樂宮用晚膳了,宮人們打掃布置,格外用心。
宮中的低位嬪妃們更是雀躍不已,紛紛精心梳妝打扮,盼著能在這難得的場合引得皇上一絲注目。
婉棠心情似乎也好了許多,吩咐在庭院中設宴,美其名曰共賞初夏新月。
柳貴人和蘇貴人早早便過來幫忙打點。
蘇貴人手里還寶貝似的抱著一個小酒壇,臉頰紅撲撲的:“德妃姐姐,這是我親手釀的桃花釀。”
婉棠有些驚訝,接過酒壇看了看,笑道:“本宮記得你不是說,這是要留給你哥哥的?”
蘇貴人頓時羞紅了臉,扭捏地絞著手指,聲音細若蚊蚋:“這壇想給皇上嘗嘗。”
旁邊的柳貴人立刻用手肘輕輕碰了她一下,掩嘴打趣道:“喲~咱們蘇貴人這是長大了呀!”
“算算日子,再有一月便滿十六了吧?”
“看來是心急了,想著要承寵了?”
婉棠臉上的笑容卻淡了幾分,她看著蘇貴人那雙清澈見底、滿是憧憬和羞澀的眸子,眼中反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她沉吟片刻,忽然開口道:“小蘇蘇。”
她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決定,“既然是你一番心意,那今夜你便陪著本宮和皇上,一同賞月吧。”
蘇貴人聞,先是愣住,隨即巨大的驚喜涌上心頭。
眼睛瞬間亮得驚人,幾乎要跳起來,連連點頭:“真的嗎?謝謝德妃姐姐。”
一旁的柳貴人臉上那點打趣的笑容瞬間僵住,眼中控制不住地涌上強烈的嫉妒。
但她很快低下頭,借整理裙擺掩飾了過去。
再抬頭時,已又是一副替蘇貴人高興的模樣。
庭院中布置宴席的忙碌間隙,柳貴人尋了個空檔,湊到婉棠身邊、
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擔憂,低聲道:“德妃娘娘,臣妾方才去給皇后娘娘請安時,無意中聽到了一件事。”
“似乎…與娘娘您有些關系。”
婉棠正指揮宮人懸掛琉璃燈,聞手上動作微微一頓。
轉過頭,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哦?皇后娘娘說了什么?”
柳貴人心中暗喜:“臣妾聽得不甚真切,似乎是和娘娘您的身世有關。”
“還牽扯到了您的娘親和外祖父。”
她一邊說,一邊仔細打量著婉棠的神色。
婉棠聽完,臉上是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甚至唇角還勾起一抹無所謂的淺笑:“哦?原來是這個啊。”
她語氣輕飄飄的,仿佛聽到的只是今日天氣如何:“本宮還當是什么大事。”
“無妨,都是些陳年舊事了,無所謂了。”
柳貴人一愣,完全沒料到她是這種反應。
她不甘心地又強調道:“娘娘!臣妾看皇后娘娘說得鄭重其事。”
“恐怕非同小可,您還是當心些為好!”
婉棠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語氣輕松:“好了,本宮知道了。”
“多謝柳貴人提醒,本宮會留意的。”
柳貴人見她油鹽不進,只得悻悻作罷,又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借口去忙別的走開了。
待她一走遠,婉棠臉上那點敷衍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低聲喚來小順子,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立刻傳話給祺二,讓他將王家所有女眷,所有信息,盡快秘密送到本宮手上。”
小順子心頭一凜,連忙應下。
婉棠頓了頓,繼續吩咐,語氣果決:“另外,近來宮中賞賜不少。”
“你想法子,將那些用不著的、不易追蹤的,分批弄出宮去,換成現銀,作為本錢。”
她從袖中取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遞給小順子。
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她通過這些時日“彈幕”零星獲取。
結合實際情況整理出的現代經商理念,與一些新奇物品的制法,雖不系統,卻足夠驚人。
“照著這上面寫的,在京中尋可靠的生面孔,悄悄開設幾家鋪面。她目光幽深,“這些產業,從頭到尾,都不必讓祺齊知道。”
小順子雙手接過那輕飄飄卻重逾千斤的紙張,手心都有些冒汗。
他深知此事重大,立刻躬身:“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辦!”
夜色漸濃。
楚云崢到來時,婉棠正倚在涼椅邊,仰頭望著月亮,側顏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柔美靜謐。
他揮手免了眾人的禮,徑直走到她身邊,很自然地將她攬入懷中,一同望向那彎新月。
“今日倒有幾分閑情逸致。”楚云崢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難得的松弛。
婉棠依在他懷里,唇角含笑:“夏日夜晚,涼風習習,正是賞月的好時候。有皇上陪著,便更好了。”
兩人低聲絮語,姿態親昵自然,仿佛只是世間最尋常的一對恩愛夫妻,享受著靜謐的時光。
不多時,蘇貴人抱著她那壇桃花釀,怯生生又滿含期待地來了。
她規規矩矩地行了禮,聲音清脆:“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德妃娘娘。”
楚云崢抬眼看去,見到是她,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語氣也溫和許多:“起來吧。”
“蘇辭那般冷冰冰的性子,竟有你這么個兔子般乖巧可愛的妹妹,倒是稀奇。”
被皇帝如此直白的夸獎,蘇貴人瞬間羞得滿臉通紅。
她小聲辯解,又帶著點小驕傲:“哥哥他從小就不愛笑,繃著臉可嚇人了。”
“所以臣妾就總想著要逗他笑。”
楚云崢被她這憨態逗樂,與她閑話了幾句家常。
但他的注意力,顯然更多還是落在懷中的婉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