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葉亂飛,那叢精心栽培的花木被齊根斬斷,轟然倒塌。
露出了后面嚇得魂飛魄散、癱軟在地的白薇。
劍尖,就停在她鼻尖前半寸之處,冰冷的劍氣激得她汗毛倒豎。
白薇臉色慘白如紙,瞳孔放大到極致,渾身抖如篩糠。
一股騷臭的液體瞬間浸濕了她的裙裾。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聲音凄厲變調:“貴妃娘娘饒命!貴妃娘娘饒命!奴婢……奴婢只是路過……絕無惡意啊!”
惠貴妃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冰冷厭惡,如同在看一只骯臟的臭蟲。
“偷偷摸摸,窺探本宮?找死!”
她手腕微動,劍尖又逼近一分,嚇得白薇尖叫一聲,幾乎暈厥過去。
“滾回去告訴你的主子。”
惠貴妃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帶著血腥的殺伐之氣,清晰地砸入白薇耳中。
“再敢在本宮面前耍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小動作,就別怪本宮的刀劍無眼睛!”
白薇涕淚橫流,連聲道:“奴婢不敢!”
“奴婢再也不敢了!”
“奴婢一定把話帶到!”
“謝貴妃娘娘不殺之恩!謝娘娘……”
“滾!”惠貴妃不耐地收回長劍,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臟。
白薇如蒙大赦,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
也顧不得一身狼藉和騷臭,踉踉蹌蹌、屁滾尿流地逃了。
惠貴妃這才冷哼一聲,提著劍,對婉棠沒好氣道:“還不走?!”
回到長樂宮,乳母連忙上前將睡得香甜的明輝抱去偏殿安頓。
殿內只剩下婉棠與惠貴妃二人,氣氛瞬間變得凝滯緊繃。
婉棠心知躲不過,深吸一口氣。
臉上堆起柔婉的笑意,親自斟了杯茶遞過去,試圖緩和氣氛。
話語間帶著明顯的拉攏之意:“姐姐今日真是威武,方才那一劍,真是……”
“德妃!”惠貴妃猛地打斷她,甚至未接那杯茶。
她“唰”的一聲將長劍杵在地上,雙手交疊按著劍柄。
目光如冰刃般直刺婉棠,里面再無半分在御花園時的“緩和”,只剩下全然的冰冷與厭棄。
“別把本宮當傻子耍。”
“你這后宮里的這些骯臟算計、蠅營狗茍,本宮沒興趣知道,更不想沾手!”
她語氣斬釘截鐵,帶著干脆與鄙夷,“你和皇后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是你們的事,自己解決干凈!”
她向前一步,氣勢迫人:“再敢把本宮當成你對付皇后的棋子,牽扯進來,別怪本宮翻臉無情!”
話音未落,她手腕猛地一揚!
只見寒光一閃!
“嗤啦!”
那盞被婉棠懸掛在正殿房梁上的破損宮燈,竟被惠貴妃一劍從中劈開。
干脆利落地裂成兩半,殘骸“啪嗒”兩聲掉落在地,滾了幾滾。
惠貴妃看都未看那燈籠殘骸一眼,收劍回鞘。
冷冷瞥了面色微白的婉棠一眼:“你好自為之。”
說罷,轉身便走,沒有絲毫留戀。
婉棠站在原地,看著地上那徹底報廢的燈籠,又看向惠貴妃決絕離去的背影。
臉上的笑容終于徹底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凝重。
拉攏失敗。
這條路,被徹底斬斷了。
寧答應看著惠貴妃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急得跺了跺腳。
擔憂地看了婉棠一眼:“德妃姐姐,哎!您別往心里去,我、我去勸勸姐姐!”
說著,便提著裙擺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小順子看著地上裂成兩半的燈籠殘骸,又想想皇后那邊虎視眈眈的致命把柄,滿面愁容。
幾乎要哭出來:“主子,這……這可如何是好?”
婉棠卻異常平靜。
她緩緩走到那燈籠殘骸邊,彎腰,指尖輕輕拂過粗糙的斷裂面。
臉上非但沒有惱怒,反而露出一絲了然的淡然。
“無妨。”她直起身,聲音平靜無波,“這才是她。”
“惠貴妃從來都是她自己。”
“她不依附皇上,不畏懼皇后,更不會成為任何人手中的刀。”
婉棠的目光投向殿外空蕩蕩的庭院,那里面沒有嫉妒,沒有算計,只有一種深沉而真實的羨慕。
“她活得真痛快。”
這樣的人,這般肆意妄為、忠于自我的姿態,誰又不向往呢?
小順子卻無法這般豁達,他愁苦得幾乎要抓頭發:“可是皇后娘娘那邊,我們該如何應付才好?”
“這后宮之中,除了惠貴妃娘娘,還有誰能壓制得住皇后娘娘的勢頭?”
“奴才是真真心疼您啊!”
前有猛虎,后無援軍,這幾乎是一個死局。
婉棠收回目光,眼中的那點羨慕迅速被冰冷的堅毅所取代。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聲音卻異常沉穩:“為何一定要指望別人來壓制?”
“路是人走出來的。”她轉身,走向內殿,背影挺直,“沒有援手,便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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