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那場意外之后的時光,如同被蜜糖浸潤的絲線,悄然將九月與陸川的生活緊緊纏繞。手機屏幕亮起時,陸川的邀約總帶著令人心跳加速的魔力:“今晚燒烤局,來嗎?”“網吧開黑缺個后勤部長”。每一次,九月都咬著唇笑,指尖在鍵盤上猶豫又雀躍,最終只回復一個簡單的“好”,便迫不及待地翻出最得體的衣裳,對著鏡子反復整理發絲,才匆匆奔赴約定。
在彌漫著煙味的網吧卡座里,九月安靜地坐在陸川身旁。當他專注敲擊鍵盤時,她默默擰開礦泉水瓶蓋,輕輕放在他手邊;油膩的燒烤攤塑料桌前,她會在陸川舉杯時,眼疾手快地將啤酒換成冰可樂,換來他略帶無奈又寵溺的眼神;喧鬧的牌局包廂中,她化身小管家,只要看到香煙湊近陸川唇邊,便毫不客氣地伸手沒收,引得眾人哄笑調侃。
曾經,九月在日記本里鄭重寫下“絕不喜歡抽煙喝酒的男生”,那些工整的字跡仿佛還帶著年少的倔強。可如今,這份誓早已被揉成廢紙,隨著與陸川相處的點滴,化作輕煙隨風飄散。她開始理解,應酬時的煙酒不過是生活的調味劑,只要不是沉溺其中,又何必執著于那些框架?
這些瑣碎的日常,像春日里的細雨,潤物細無聲地浸潤著九月的心。她不再是那個堅守原則的少女,而是心甘情愿為陸川打破所有規矩,滿心滿眼都是與他相處的時光。每一次的陪伴,都讓這份情愫在心底悄然生長,愈發濃烈。
陸川的朋友圈里,九月的存在漸漸成了理所當然。每次聚會,阿桂總會笑著調侃:“陸川的小尾巴又來啦!”惹得眾人跟著哄笑。九月紅著臉想辯解,卻見陸川只是勾著嘴角,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發頂,那模樣像極了安撫炸毛的小貓。
酒桌上的氣氛總是熱烈,每當有人起哄著要給九月倒酒,陸川總會眼疾手快地用自己的酒杯擋住。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她沾酒就醉,你們可別欺負人。”語氣里的維護毫不掩飾,話語間的關切讓起哄聲變成了善意的調笑。久而久之,在眾人眼中,九月成了那個滴酒不沾的嬌弱女孩。
可沒人知道,在老家的酒桌上,九月曾是能陪朋友喝下半打啤酒的豪爽姑娘。她默默藏起這份酒量,任由陸川替自己擋下每一杯酒。那些被他護住的瞬間,那些帶著溫度的關切,都成了她心底最柔軟的珍藏,也讓她甘愿在他面前,做個被保護的女孩。
又是一個周六傍晚,夕陽把廠區的紅磚墻染成溫柔的橘色,九月站在宿舍窗前,望著樓下陸川挺拔的身影。他倚著大樹,低頭擺弄手機,夕陽的余暉為他勾勒出一道金邊。手機震動,消息彈出:“去溜冰?新開的場子,據說特熱鬧。”
九月咬著唇,心跳驟然加快。記憶中,花鎮的溜冰場總是讓她望而卻步,那些在冰面上飛馳的身影既讓她向往又令她膽怯。然而此刻,當陸川偏頭看向她,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時,所有的猶豫都煙消云散。她小跑著下樓,跟著陸川出發了。九月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溜冰場的霓虹燈在暮色中格外刺眼,門口擠滿嬉笑打鬧的年輕人。九月攥著衣角,跟在陸川身后,有些局促。他卻如魚得水,利落地交押金、租鞋,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最終捧來一雙粉色的溜冰鞋,鞋帶整齊地系成蝴蝶結。“35碼,對吧?”他抬頭時,睫毛在眼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九月感覺喉嚨發緊,只能胡亂點頭。原來他早已記住了她的鞋碼,這個發現讓她的臉頰微微發燙。
換鞋區的塑料長椅冰涼,九月笨拙地擺弄著金屬卡扣,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響。陸川已經利落地換上銀灰色的溜冰鞋,起身時身姿挺拔,像棵白楊。“你們先去玩吧,我自己可以的。”九月朝阿桂和他女朋友擺擺手,余光卻瞥見陸川在面前蹲下。暖黃的燈光落在他發頂,他伸手握住她的腳踝時,九月的整個身體都僵住了。“放松。”他的聲音混著周圍的喧鬧傳來,“鞋帶要系緊,不然容易崴腳。”
他的手指修長而溫暖,熟練地調整著鞋帶的松緊。九月低頭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心跳如擂鼓。這是她第一次與男生有如此親密的接觸,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曖昧。
踏入溜冰場的瞬間,激昂的電子音樂震得九月耳膜發疼。她下意識抓住鐵欄桿,腳下的輪子不受控制地滑動,嚇得臉色發白。陸川已經滑出半圈,黑色衣角在風里揚起,他突然一個急停,冰刀在地面劃出優美的弧線,濺起細碎的冰花。“看好了。”他說著示范動作,身姿輕盈得像只燕子,“外八字,步子小一點――”
九月扶著欄桿,眼睛卻完全被陸川吸引。他滑行時后背挺直,手臂擺動的弧度充滿韻律,在閃爍的燈光下,真像童話里的王子。然而,就在她看得入神時,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滑行聲。九月還沒反應過來,一股力量猛地撞在后背,她驚呼一聲,重重跌坐在地。屁股傳來火辣辣的疼,眼眶瞬間蓄滿淚水。
“沒事吧?”陸川幾乎是瞬移到身邊,他單膝跪地,伸手想扶又頓住,眼神里滿是關切。九月咬著嘴唇搖頭,卻在試圖起身時,溜冰鞋突然打滑。千鈞一發之際,陸川攬住她的腰,將人穩穩托住。四目相對的剎那,九月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他的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臉頰,薄荷混著雪松的氣息將她籠罩。“還、還是我帶著你吧。”陸川的聲音有些沙啞,耳尖紅得滴血。
九月鬼使神差地嘟囔:“你這幾年教了多少個女孩子溜冰了呢?”話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然而陸川卻笑了,眼底漾開溫柔的漣漪:“真沒有。她們都會溜冰,就你......”他故意拖長尾音,伸手刮了刮她發燙的鼻尖,“是我的小笨蛋。”
這句話讓九月的心漏跳一拍,一種從未有過的甜蜜在心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