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長空望著穆小雅,這個脾氣好的男妖很少有堅持自己意見的時候,哪怕是現在,他也沒有過任何改變。可鬼魔靈這件事確實超出了他的預想,尤其是兩千四百年前的那個禍害為什么會在千柳鎮住那么久這件事。
駱先生和穆小雅肯定知道些什么――他已經失去很多了,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朋友,哪怕這些朋友們平時拿他當個好脾氣的工具使喚。
在得到穆小雅的解釋之前,離長空沒有離開的打算。
“……想聽就留下來吧,這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不想讓你們多心。”穆小雅嘆了口氣,她知道瞞著樓里的人是不對的,可她沒有別的選擇。
鬼魔靈在千柳鎮這件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我倆就不聽了。”顧知許勾著莊雯的肩膀走向外面,舉起手來揮了揮,“累死我了,先回去洗澡了。”
“……你真的不想知道?”出了侍仙閣分閣,莊雯挑起眉毛看了顧知許一眼,“貓科動物不是好奇心最重的么。”
“小雅不想讓我們知道,自有她的道理――相處幾千年了,她是什么妖怪我還能不知道?”顧知許哼了一聲,“她不愿說,肯定是這件事很麻煩――麻煩的事兒就交給她和駱先生去頭疼吧,我才不打算摻和進去。”
“真不像你的風格。”莊雯輕輕笑了出來。
“不得不說的時候,她會找我們幫忙的。”顧知許搖了搖頭,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下館子?還是回家吃?”
“下館子買完,然后回家吃,”莊雯思考了一下,給出了一個“兩邊都要”的答案,“我可沒力氣做飯了,也不想在外面喝得爛醉如泥。”
“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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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穆小雅和蘇蟬、陸阿九斷斷續續地將鐘秋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離長空在一邊沉默地聽著,期間一個字都沒說過。等到聽完了整個故事,他才輕輕嘆了口氣。
回想起三百年前怒嚎峰的那些破事,離長空忽然感覺自己有些理解鬼魔靈了。雖然雙方的目的不同,但最終都是離開了自己最熟悉的一切。
那種孤獨感,只有經歷過的才知道。
更何況,鬼魔靈還失去了她的女兒――按照三界律法來說,如果此事屬實,那么當年錯的并非是鬼魔靈,而是與之對抗的三界。
三界律法明文規定,除了人類這種自己有一套法律的之外,如果目標是為了報恩或者報仇,是可以殺生的。
當年的鬼魔靈按照類型來說算是怨鬼,怨鬼報仇,阻攔者皆算干涉因果。當年鐘良被處決一事確實疑點重重,而且理論上來說這件事也沒必要波及到整個鐘家,所以鬼魔靈的女兒死亡一事,仙界應該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鬼魔靈為女兒報仇天經地義,阻攔她復仇的,反而還是壞了三界律法的一方。
當年阻止鬼魔靈的生靈和死靈,皆有罪,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說到這,眾人這才想起一件事來,紛紛將視線聚集到蘇蟬的身上――
兩千五百年前鐘良一案,當時在位的就是蘇蟬。
“……別看我,我說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信么。”蘇蟬聳了聳肩膀,“公文不是我批的,罪名不是我判的,我甚至都沒機會去問這件事是怎么回事。”
這點我作證……陸阿九嘆了口氣,回想起當年的事情,她怎么也沒想到會發展成如今的地步,鬼魔靈在怒嚎峰那邊也私下問過我們這些問題了――鐘良出事的時候,一直到鬼魔靈殺進閻王殿,這十幾年的時間,蘇蟬一直都和我待在鬼界。
“……為啥啊?!”柳垂蓮第一個表示聽不明白――“大姐你是仙王!你跑去鬼界待十幾年是怎么回事?!”
常有的事。陸阿九舒服地靠在了椅子里――不得不說,錢夫人是真的有品位,挑的椅子又舒服又漂亮――這家伙雖然是仙王,但經常一出門就十幾二十年的,還說反正仙界也沒什么事,絕大多數問題,鐘家、巫家和宇文家都會幫她解決的。況且――這家伙的出身也讓三個古老家族并不是很在意她是否在仙王的座位上待著。
關于這點你們應該都知道了,蘇蟬不屬于三個古老家族中的任何一個,她是把那三家都給揍了一遍,自己封給自己“仙王”這個位置的。也就是仙人們脾氣都好,這才任由她胡作非為的。
“……哪有你說得那么飄,我倒是覺得他們三家好像把一個燙手的山芋扔給我一樣――說實話,當年架是打過,但我下手可沒那么狠,也就送了三五十人去煉丹師那里休養而已。”蘇蟬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仙界的時候她是戴著發髻的,這規矩一直讓她感覺頭疼,所以只要離開仙界,她就會披散著頭發,“而且原本定下的那一任仙王自己都沒什么意見,還巴不得讓我上位頂替他呢。”
“我還記得本應坐在我位置上的那個仙王叫……叫什么來著……”腦子里都長滿肌肉的前任仙王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算了,真的想不起來,都過了一萬多年了,誰還記得那時候的事情。”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