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雅、駱青和柳垂蓮沉默地聽著司馬鈺的講述，期間沒人打斷她。最感興趣的是柳垂蓮，她對三界之外還存在其它地方這件事有著極強的探究精神，一邊聽還一邊拿出筆記本在上面敲著字。可惜，因為戒斷反應太強烈，她的手一直都在抖，有時候打錯了好幾個字就要連著刪下去，進度慢得像烏龜一樣。

等到司馬鈺講完，已經到中午了，兩個人類兩個妖怪都困倦得不行――本來昨晚就折騰了一整宿，又聽司馬鈺講故事講到了現在，誰都沒有睡過一點。

穆小雅和駱青還好，司馬鈺已經快要睡著了，柳垂蓮倒是表現得“精神”得很，可她眼中那些嚇人的血絲卻出賣了她――自從停止酒精攝入以來，她就沒怎么睡好過，現在又熬了一夜，已經進入極度疲勞后的亢奮狀態了。

一般來說，人類的“猝死”大概率就發生在這個階段――這是人體本身的機能決定的，和修為高低無關。本來柳垂蓮就因為經常喝酒、心腦血管一直都不好，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十分危險。

在又打完一行字之后，柳垂蓮身子哆嗦了一下，緊跟著眼睛一翻，雙手還保持著打字的姿勢，直挺挺地向側面倒去――穆小雅收回了手，看著柳垂蓮嘆了口氣：“打昏了，再讓她醒著，肯定要出事。”

“我們也休息一會兒吧。”駱青看了看連眼皮都快睜不開的司馬鈺，也就地躺了下來――柳垂蓮這房間的火炕還保留著，又寬又大，睡四個人綽綽有余。

等到四人醒來已經是晚上了，囫圇吃了口晚飯，駱青拿出了那只卷軸。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你去的那個地方，很有可能就是溫清海一直在尋找的地方。這個是昨天晚上從你身上掉下來的，你知道這是什么么？”

“這個啊，是嚴洛大姐要給溫清海的。”司馬鈺睡得很飽，用力伸了一個懶腰之后，才想起現在的身體不是自己的，“對了，我自己的身體去哪了？”

“在紅家鋪子，因為你一直都醒不過來，莊雯、顧知許和余冕帶著你的身體去找章神醫了。”穆小雅簡單整理了一下頭發，她還是很在意形象的。

――雖然現在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那……我一直在這里待著，夏鷗會不會有危險？哦，夏鷗就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司馬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現在比較擔心這點。

“不會的，如果是鬼魂附身的話，倒是會影響她的健康，而你只是靈魂從原來的身體中出竅了，本身生機未斷，沒有鬼氣，不會影響到她的健康，但肯定會影響到她的生活。”柳垂蓮一邊說一邊拿著一把稻草扎著什么，不一會兒，一個巴掌大的小草人就出現在桌子上，“等會兒我會把你的靈魂引渡到這上面來，駱先生，勞煩您把夏鷗送回去――一定要先送到派出所，要不然就露餡了。”

“嗯。”駱青聽完就去萬妖樓取小電驢了，等到他把夏鷗送走，柳垂蓮又找來了兩件自己的衣服，將稻草人放進衣服里，再在領口貼了個符，衣服頓時好像被什么撐起來了一樣，慢慢出現了一個人形。

“……障眼法？你怎么可能會鬼術？”看著慢慢成形的司馬鈺身體，穆小雅驚訝地扶了扶眼鏡――人類的法術和鬼術是兩個體系，兩邊是不可能會互通的。

“高仿版障眼法，鐘秋住在我家的那段時間里，我們一起研究的。”柳垂蓮又拿出一個符點燃，扔進了一個碗里等它燒成灰，又向里面倒了些清水攪勻，喝了一口噴在了衣服上，“鐘秋是個天才，比我更有才華，她用鬼術模仿了很多人類的法術出來，也教會了我如何用法術去模擬鬼術。”

“比如，障眼法。”柳垂蓮拍了拍司馬鈺的臉，后者慢慢睜開眼睛，柳垂蓮的衣服有些大，但司馬鈺不在意這些，比起這點，她更好奇的是自己的新身體。

“活動一下，看看有沒有不適的地方。”柳垂蓮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示意司馬鈺動一動身子。后者動了動手臂和腿，還跳了一下――只是這下跳得有點高，腦袋直接撞到了天花板。

“……能不能不用連痛覺都模擬得這么真實……”司馬鈺抱著腦袋蹲在炕上，疼得直咧嘴。

“動作別太大，別忘了，你現在的本體是這個。”柳垂蓮指著她脖子上掛著的那個小草人說道，“雖然很多地方都能模擬，但重量這點很難改變，你現在有以前的力量，但身體可不像以前那么結實，在回到自己身體以前，平時做事小心點比較好。”

“那她現在的狀態會不會有危險？”穆小雅更關心的是這個。她放下了手機，看著司馬鈺有些半透明的樣子――剛剛的電話是打給劉所長的，她必須告訴派出所那邊怎么和清醒過來的夏鷗解釋。

“只要別靠近火源、別在大風天出門就沒事，至于她原本的身體，因為有著另一個靈魂，所以也沒什么問題。”柳垂蓮早在鐘秋剛住進她家的時候就知道司馬鈺是半妖了，還知道她體內有兩個靈魂，“還有，不能碰尖銳的物體。”

駱青這時候回來了，派出所并不遠，騎小電驢用不了多少時間：“剛剛說到哪了？”

“卷軸。”穆小雅拿起了那個卷軸看向了司馬鈺，“你說，這個是給溫清海的？”

“嗯，嚴洛似乎和溫先生很熟的樣子。”司馬鈺點了點頭。

“這個……我們能先看看么？怎么打開？”柳垂蓮好奇地拿起卷軸，現在的她還算清醒，大概是睡了很久的原因吧。比起卷軸的材質，她更在意上面散發出來的怪異力量。

那種力量給她的感覺，和鐘秋的大災炎差不多。

在認識鐘秋之前，鬼魔靈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是神秘、強大而野蠻，在和對方熟悉以后，柳垂蓮發現神秘的并非是鐘秋――鐘秋頂多是個很有天賦的仙人，后來變成了鬼，這點并不稀奇，真正神秘而稀奇的，是她掌握的那種黑色的火焰。

對于大災炎，柳垂蓮也研究了很久，直到最近才知道這玩意兒就是龍火。可這仍未能讓她停止探索，一有機會，她就會研究這種不屬于三界的神秘火焰。

而眼前這個卷軸，則是來自于大災炎的發源地――至少將這個卷軸給司馬鈺的人，有著大災炎的力量。

“嚴洛倒是沒說過不準打開……”司馬鈺掰著卡扣，發現怎么也打不開，好像焊死了一樣。

“要不然，我們去問問溫先生？”司馬鈺提議道，畢竟這玩意兒是她從“那邊”帶回來的，同樣來自于“那邊”的溫清海肯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