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司馬鈺她們是能夠湊齊貢品的,可惜,那張臉跟那小子實在是太像了。
還有他的聲音、語氣和神態,那副討好自己的樣子,簡直和那個臭小子一模一樣。
她終究沒下得去手。
事到如今,有些該放棄的也必須要放棄了。弟弟的遺物固然重要,但現在她有了一大幫子追隨自己的兄弟們。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她要對他們負責任。
“……老豬,收拾東西吧,我知道你在外面。”最后看了一眼墻上的相片,眼鏡女朝門外說道,她拿出幾張照得最好看的,小心地封在了一套信封里,又將信封放在了一個三尺長寬、高差不多二十厘米的小箱子中,這是她的全部家當,“走吧,也該走了。”
“知道了,大姐。”門外老豬的聲音傳來,有些解脫,也有些失落。老豬知道這家小破休息站對大姐來說意味著什么,他可是最早跟著大姐和故去的大哥的。
“姐姐,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么?”司馬鈺走到眼鏡女身邊,看著還剩下的幾張已經模糊了的照片,上面的少年笑得很陽光,真的和自己挺像的。
“我姓付,付砂。”眼鏡女順著司馬鈺的視線望去,落在了那名笑得很陽光的少年臉上,“我弟弟叫付石。”
聽到這兩個名字,司馬鈺才恍然大悟――在來的時候,她看到了招待處上面的招牌。
招牌上的字,便是“砂石計”。
將名字當作招牌,看來她們姐弟二人,是真的喜歡這里。
可惜,最終也只是匆匆路過的旅人。
“付姑娘,”離長空聽了個大概,也知道有些事是無可奈何的,他不打算勸阻付砂離開。但另外一些事情,離長空也是不得不管的,“怒嚎峰……做這種事有多久了?”
“具體的不知道,上面的事情我接觸不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從八十年前開始,怒嚎峰的新妖王就一直在要求領地范圍內的其他山頭上貢,貢品不夠就要受到懲罰。我和弟弟原來是‘飛沙堂’的,因為沒湊齊貢品,堂主被殺了,剩下的妖怪們也都逃了出來、各尋生路。”
“剩下的三個堂主一開始也是為了活命,后來漸漸被妖王控制,變成了他的走狗,原本的堂主不是死了就是被趕走,新的堂主都是新妖王的忠實擁護者。”反正也要走了,付砂不在乎將這些破事說出來。
“原來如此……”離長空心中有數了,“多謝付姑娘告知在下這些事情。”
回去之后,離長空和司馬鈺將這些事情簡單地告訴了鐘秋她們,在經過舉手表決之后,大部分人都決定不摻和這件破事,包括司馬鈺――只要付砂安全就行,至于這家“砂石計”,那不是想開到哪就開到哪?
令眾人意外也不那么意外的是,投“留下來”那一票的是蘇蟬。
簡單想想,她投這一票絕對正常――這家伙就是想打架,僅此而已。
付砂她們的車隊已經離開了,六人也來到了車里,離長空將車鑰匙給了薛靜。在后者詢問的目光中,他緩緩說道:“你們走吧,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一下。”
“你不和我們一起去了?”薛靜挑起了眉毛,這個好脾氣的好好先生一路上都沒什么主見,蘇蟬拿話擠兌他、陸阿九拿他當仆人使喚,這家伙都是笑著不說話,性格軟弱到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個雄性。
現在的要求,大概是離長空第一次表露自己的想法。
“后面再追你們,走到這,我大概想起怒嚎峰在什么方向了。”離長空若有所思地望著外面的風沙,“你們先去,我很快就會追上的。”
“我跟你留下。”蘇蟬猜到了離長空想要做什么,有架可打,這種事她可不會錯過。
“這是在下的私人問題,蘇姑娘,能為在下留一點私人空間么?”離長空仍舊很有禮貌,但語氣中卻帶著不容質疑的堅定。
“……行吧,下次再說。”蘇蟬聳了聳肩膀,有些失落地坐了回去。
“那你自己小心點。”看著離長空下了車,她挪到了主駕駛的位置上,“有搞不定的事情記得跑,留得青山在,不丟人的。”
“好的。”離長空朝車子揮了揮手,當皮卡車消失在風沙中時,他才收起了笑容,戴上了斗篷回到了“砂石計”的接待處。
看著門口停放的一輛車,離長空稍微愣了一下,卻也沒說什么,直接走了進去。
“你沒走?”看著像他們來時一樣、坐在柜臺后看著動畫片的眼鏡女,離長空掏出了一些錢,“買盒煙。”
“偷偷回來的,我的車在末尾,轉回來沒人發現。我跟山鷹堂的妖怪,還有一筆賬要算,不算清楚,我就永遠走不出去。”付砂沒有收錢,將一盒煙扔了過去,“未成年禁止吸煙。”
“您看我這張老臉像未成年么?”離長空點了一支,將白色的煙霧緩緩地呼了出來。
“你為什么回來?”付砂好奇地看著離長空,“這不關你的事的。”
“說來話長,你就當是……‘付石’兄弟的意思吧。”離長空望著窗外,不置可否。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