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無情垂落的睫羽輕輕顫動了兩下，才緩緩抬起眼簾。

視線所及的虛空里，一道身影正由淡轉濃――那是秩序神尊。

久未相見，對方墨色的鬢發間似悄然染了幾縷霜白，連平日里舒展的眉宇，也凝著一絲難以說的倦意，不知是被何事耗去了心神。

秩序神尊靜立在虛空之中，玄色長袍的下擺隨著無形的氣流輕輕拂動，衣料上繡著的暗紋在微光下若隱若現。

他的面容依舊是慣常的平靜無波，唯有那雙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仿佛能穿透層層疊疊的空間壁壘，落在某個角落。

那目光里沒有半分起伏，像封凍了千年的古潭，任誰也探不到底。

“秩序……你竟會親自前來？”

鳳祖的聲音從宇宙深處傳來，身影也緩緩浮現在宇宙中，尾音里裹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若本尊不來，這秩序神殿，還有誰能攔得住鳳兄？”

秩序神尊的聲音清淡得像玉石相擊，沒有半分波瀾，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量，落在空氣里，讓周遭的氣流都似凝住了。

鳳祖聞，周身跳動的赤色火焰驟然縮了縮，連帶著聲音也沉了幾分，帶著壓抑的怒意：

“你當真要攔我？”

“秩序不可破，天榜之爭本就不論生死，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

秩序神尊的語氣依舊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尋常的事，可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自秩序神殿在九霄之上立起以來，正是靠著這些鐵律，才讓至高宇宙安穩了億萬年。

除了當年那場掀翻天地的九霄之亂，基本沒有過大規模的紛爭。

世人都清楚，神殿存在的意義，便是用規矩維系宇宙的平衡，尤其是約束那些足以顛覆宇宙的無上禁忌。

至于尋常星球里的瑣碎爭執，他們從不過問。

可若真有人敢越過底線，將事鬧到神殿門前，也從不會缺人來主持公道。

“可那小子，在我祖鳳古星之外，殺了我的子嗣！這口氣，本尊如何能忍！”

鳳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刺骨的殺意，像淬了冰的利刃。

話音落下的瞬間，周身的赤色火焰猛地暴漲，連遠處懸浮的星辰，都似被這股暴戾的氣息驚得微微顫抖，光芒黯淡了幾分。

剎那間，憶無情只覺一道冰冷刺骨的視線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那視線里裹著滔天的暴戾與殺意，像無數根細針扎在皮膚上，讓他下意識地蹙緊了眉頭。

“哼。”身旁的瑤芝忽然輕哼一聲，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悅。

她垂在身側的掌心悄然泛起一層柔和的瑩光，那光芒像薄紗般輕輕裹住憶無情，帶著清冽的草木香氣，瞬間驅散了纏在他周身的寒意。

憶無情緊繃的脊背緩緩放松下來，連蹙著的眉頭，也舒展了些許。

“好了，本尊既已至此，鳳兄還要執迷不悟嗎？”

秩序神尊的語氣微微沉了下來，目光落在鳳祖所在，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施壓，

“還是說，鳳兄不愿給本尊這個面子，打算與秩序神殿徹底翻臉？”

“道兄莫要胡說，本尊可沒說要翻臉。”鳳祖的聲音弱了幾分，連周身暴漲的火焰也跟著黯淡了些許，光芒變得忽明忽暗。

顯然，秩序神尊的話戳中了他的要害，讓他有了顧忌，不敢再肆意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