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峰把大鐵鍋輕輕端起，放到臺面上，讓程凱來派發食物。

而自己，則又去忙著準備爆炒第二鍋雞肉筍片。

站在隊伍最前頭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大爺。

他緊靠著臺面，看著熱氣騰騰的食物，嗅著近在眼前的香味，整個人都激動無比。

等程凱用一次性杯子裝了幾塊筍片跟一塊雞肉遞給他的時候，他幾乎是顫抖著雙手去接過。

原本有些疲憊的雙眼，在接過食物的那一剎那忽然變得神采奕奕。

這可是李師傅親手做的！

他緊張的抓著一次性杯子，走到一旁，然后在眾人羨慕又焦急的目光中，用牙簽插入筍片。

仰頭，張嘴，咬住，咀嚼！

動作行云流水，表情莊嚴肅穆。

當薄薄的筍片被鋒利的牙齒切磨出嘎吱嘎吱的脆響，他原本肅穆的神態又一次發生了改變。

只見他那雙凹陷的小眼睛忽然睜大，好像被人突然按下開關的手電筒，猛然間射出光亮。

隨著光亮一起迸發出來的，還有潛藏在靈魂深處的吶喊！

那是對高山的呼喚，對流水的叮嚀。

人們從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一個赤著腳丫的少年站在波光粼粼的山澗中，雙手放在唇邊，對著遠處的山巒發出一聲又一聲清脆嘹亮的吶喊。

高山以回聲的方式呼應他。

他聽到了！

他咧開嘴，咯咯直笑。

這是山野的味道！

只有孩子才知道山野是什么味道。

即便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土生土長的農民，且一輩子都生活在四面環山的小村莊里。

但是，隨著歲月的沉淀，隨著時光的消磨，他們只記得一斤豬肉十來塊錢，一天一家人吃一斤，一個月就是三四百。

一度電費五毛錢，不管怎么省，一大家子一個月也得花幾十上百的電費。

還有每個月的話費是幾十到上百不等。

醫療保險年年增加，現如今一個人每年要交的費用是好幾大百。

如果家里人口多的，一年得交好幾千！

而一個大家庭里，一般只有兩個老人。一個老人的養老金是一個月百來塊錢，一年也就千把塊錢！

這一個個刺目的金額讓人眼花繚亂，讓人幾乎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至于山野是什么味道，誰還有心思去想，去回味？

即便真的置身在山野之中，也不過是為了碎銀幾兩。

誰還有那閑工夫去看山看水看花草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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